江月的手伸出来,摸了摸闻仰青毛茸茸的后脑勺。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江月想到刚刚779努力联系她,说:“大佬啊啊啊啊!我虽然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但是对你绝无二心的!我这边系统检测到,江美琴居然梦见了原书中的剧情,让江志高联系上了闻仰青的父母,现在闻仰青的父母明早就到小河村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779急得团团转,好似一只打鸣的大公鸡。
江月被它吵得脑壳疼。
“什么怎么办?”
“这不是挺好的吗?闻仰青父母来了,我就不用上学了。”
779:“啊?”
江月看着779傻乎乎的样子,撇撇嘴:“开玩笑的。闻仰青又不是会任人摆布的,江美琴越强势,他就会觉得我越可怜。”
“我们的任务最重要的是什么?”
779抢答:“让闻仰青爱上你,并且活下去。”
江月循循善诱:“那闻仰青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呢?”
779思索了片刻:“因为他双腿残疾?“
江月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因为他是个废人了,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用处了,他是典型的英雄主义,过去王老太搓磨他,他从来不反抗,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要为了国家奉献,为了部队付出,为了王家反哺养育之恩。“
”但是现在,他生活的锚点没了。”
779似懂非懂:“那怎么办呢?“
江月恨779是块木头:“现在我出现了啊!一个弱小的、可怜的、无助的、被欺负的、没有他活不下去的可怜小女孩。”
“闻家迟早会找来的,我要把劣势换成优势。你以为闻家来人了,闻仰青会想活下去吗?不,他只会觉得有闻家在,他一个人废人无法成为父母的骄傲,我又会得到好的去处,他说不定又会不想活啦。”
江月说完没得到779的膜拜,就生气的779关进了脑海深处。
江月的侧脸下意识得蹭了蹭闻仰青:“以后说不定会是你嫌弃我呢,觉得我文化水平不高,没有一技之长,连饭都不会做。”
江月的声音低落下去:“仰青,离开了你,我活不下去的。”
江月的话让闻仰青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某种久违的、近乎战栗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江月在崇拜他。
闻仰青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被江月捧在手心。
即使没人把他当作正常人,可是还有江月,江月不嫌弃他是个残废,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完整的男人来仰慕。
想到这里,闻仰青感到一种近乎暴虐的满足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在江月的后腰上轻轻的摩挲。
像是在隐晦地宣告他的占有欲一样。
闻仰青把江月牢牢禁锢在腿上,他看着江月,轻声说:“月月。”
江月乖巧地应声:“嗯?”
闻仰青的神情一松:“给你缝个书包好不好?上面有五角星的那种?”
江月眼里慢慢露出点儿渴望和挣扎来:“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啦?”
闻仰青不说话。
江月又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闻仰青的:“那今天不吃稠饭好不好,我会乖乖念书的。”
闻仰青笑了:“你说的。”
说着,闻仰青松开手,指尖恋恋不舍的在江月的后腰上划过:“那吃米饭好不好?”
江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江月蹲下身添柴,闻仰青边备菜边说:“明天回一趟小河村。”
江月:“我们吗?”
闻仰青想到今天来带话的孩子:“嗯,我们,还有梁启。”
江月没问为什么,只是乖乖应了好。
第二天一早,梁启就来叫门了:“仰青,仰青!今天江月回去送收音机吗?”
半晌,门开了。
闻仰青边系袖子上的扣子边说:“我也去,我先去拿收音机,月月还在收拾。“
梁启八卦的视线从闻仰青和门内来回移:“这么不放心啊?“
闻仰青不愿意和梁启说这些关于江月的事情,也许是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他对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格外执着。
他活到现在,完全属于他的,也只有江月一人而已。
他就越发将江月藏着,不愿和外人讨论——梁启也算在外人里面。
闻仰青和梁启去吃了早餐,他又带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把钥匙给了梁启让他去拿收音机,自己回了家,江月正在换衣服。
江月又穿上了自己从小河村穿出来的那件,把棉花拆了的、不知道缝补了几回的衣裳。
闻仰青把豆浆放在桌子上:“去换一件。”
江月犹豫:“万一回去王老太他们看见...”
她怕惹麻烦,王老太和江美琴两家人都不是好惹的,要是在镇上过的不好也就算了,要是王老太知道闻仰青在镇上开了修理铺,肯定是要向水蛭一样又吸附上来,直到把闻仰青的血吸干了才肯。
闻仰青洗干净了手,把油条撕成适合吃的一小截儿一小截儿的放进豆浆里:“没事,有我呢。”
江月也不问“你打算怎么护着我”或者”到时候找麻烦你能解决吗“这一类的话,就像是闻仰青说不用担心高中里那个叫李德旺的男老师一样。
江月从不质疑闻仰青,她一边回里屋,一边高兴地说:“我也不想穿这个!不好看。”
她换了衣服,一阵风从里面出来,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
江月喜欢将油条泡进豆浆里,泡的软软的吃,可是她心急,吃得快,嚼都不嚼,闻仰青看着直皱眉头。
等江月浅粉色的唇又要挨上碗边的时候,闻仰青伸出指尖扶住了碗边,江月张着的嘴含住了闻仰青的手指。
江月疑惑的扭头:“?”
闻仰青的指尖动了动:“起来。”
他把桌子上的碗端起来,又拿过江月没用的筷子,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儿浸满了豆浆的油条,在碗边挨了挨,就着碗喂到江月嘴边:“别吃那么快。”
“小心噎着你。”
江月的脸和耳朵都红了,眼神也不敢看闻仰青,倒是乖巧的张了嘴,让闻仰青跟喂孩子似的,一块儿又一块儿的把油条喂了。
又拿帕子给她擦干净了嘴,才摸了摸碗边,发现不会烫到江月,才把碗递给江月:“慢慢喝。”
江月双手捧着碗,跟捧着黄金似的,小心翼翼地喝完了豆浆。
闻仰青又接过碗,放到柜子上。
“收拾好了吗?去柜子里捡块儿鸡蛋糕,今天上午去小河村走得慢,路上饿了吃。”
江月又老老实实地去柜子里拿了块儿鸡蛋糕,用纸包着放在口袋里,才跟着闻仰青出了门。
等到了路上,梁启已经在等着了。
脱粒机得用牛车运,小河村今天来的是副队长江立国,他看见好久不见的闻仰青和江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显然是没想到二人在镇上居然过的这么好。
毕竟小河村里的人都知道,闻仰青被王老太带着人逼死的,其中还有江美琴和大队长江建宁的功劳——闻仰青的未婚妻江美琴嫌弃闻仰青是个瘸子,所以让自己的妹妹江月顶了自己的婚事。
不过江立国看见江月的时候,心里暗暗咂舌。
小河村里的人真是都瞎了眼了,要他看,江月的相貌比江美琴也不差什么,可能是之前饿着了,也没功夫收拾自己,跟逃荒的一样。
现在快两个月不见,江月像是张开了似的。
又娇又怜,怯怯地往闻仰青身边一靠,就算是个木头也开窍了。
江立国不愿意得罪闻仰青,既然之前给江月卖了好,自然要把人情做足了:“仰青啊,叔扶你上车吧。”
闻仰青礼貌地摇了摇头:“不用。”
“谢谢叔。”
他的唇有些干,因为路上时间长,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失禁,昨晚开始就没喝水了,早上就拿水沾了沾唇。
他扶着轮椅上了牛车。
牛车上绑着脱粒机,刚好还能放一个闻仰青和一个轮椅。
江月坐梁启的自行车后座上。
梁启语气轻快:“走吧各位,早点弄好了早点回来,要是这脱粒机在小河村效果好的话,就直接在公社下面的各乡各镇推广了。”
“仰青,到时候我一定给上面写封表扬信。”
闻仰青没回话,他的视线落在梁启自行车后座的江月,梁启莫名得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但是又不知道原因。
江建宁是个圆滑的,他接话道:“这脱粒机,是仰青做的啊?”
梁启一边蹬车一边说:“可不是,仰青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就牛得很,当时我们大比武,过程里缴获了一辆损毁的坦克,那可是仰青修好的。”
江立国挥鞭子的手软了一下,我的娘嘞,这闻仰青以前这么牛啊?
王老太和江美琴两家可是眼珠子被狗屎糊了,居然把这么大的能耐人给得罪死了。
不过他也有些惋惜,闻仰青是个瘸子都在镇上这么牛了,要是他双腿还好,说不得在部队里前程大了去了。
做首长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牛车刚到小河村,江立国看着说好在村头等他的队员都没来,只剩下他儿子江保,江立国皱眉:“人呢?大保?”
江保也急:“爹!今天早上有辆军绿色的小吉普开进来了!从车上下来一对夫妻,说是来找孩子的!”
江保可是给震惊到:“那、那肩膀上可是有星星呢!”
江立国下牛车的脚一软:“我的老天爷。”
“你晓得车停在谁家了不?”
江保朝着他爹,嘴直往他身后努:“王、王老太家。”
这条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了下来,把江立国砸的头晕眼花,不过想想也是,小河村这么多年以来,只有闻仰青是捡来的。
这亲生父母找来了。
不过江立国也有些奇怪,这亲爹妈找儿子,怎么找到王老太家去了,而不是去见闻仰青呢?
听见这个消息,梁启也惊了。
“吉普?那车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