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因秦风的“叛逃”与司徒岸的“病情反复”而笼罩在一片压抑紧张的氛围之中。
明面上,全城搜捕秦风的命令依旧在执行,暗地里,凌无双与司徒岸却在焦急地等待着西郊义庄那边的消息,期盼着明月宗能咬下秦风这颗带着倒钩的诱饵。
然而,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司徒岸臂上的毒伤虽暂时被各种珍贵药材勉强压制,但那抹盘踞不去的黑气,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凌无双时间的紧迫与解药的渺茫。
秦风潜入明月宗寻找解药,风险极高,成功率更是未知。
她不能,也不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条如此险峻的道路上。
夜深人静,凌无双独自坐在司徒岸床前的脚踏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凝视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
她轻轻握住他未受伤的右手,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痛不已。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颈间,那里贴身佩戴着那枚刻有“月魄”纹路的玉佩,冰凉的玉石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母亲……明月宗核心成员……这个身份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又像是一把隐藏在迷雾中的双刃剑。
它带来了痛苦与迷茫,但此刻,在绝境之中,凌无双的脑海中却猛地划过一道亮光——如果这身份是事实,那么它或许不仅仅是负累,更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明月宗如此隐秘,寻常方法难以触及。
但若她这个可能拥有“明月宗”血脉的人,主动展现出与这枚“月魄”玉佩相关的迹象,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是否会按捺不住?
尤其是……如果安王真的与明月宗有着极深的关联,他是否会有所行动?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利用身世,引蛇出洞!
她不能坐等秦风的消息,她要主动出击,将水搅浑,逼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即便这会将她自己置于险境,但为了司徒岸的解药,为了查明所有真相,她愿意赌上一切!
翌日清晨,司徒岸醒转后,精神稍好了一些。
凌无双伺候他用了药膳,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她坐在床边,神色平静却坚定地开口:“司徒,我有一个想法。”
司徒岸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她做出重大决定时常有的眼神,专注、锐利,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凌无双将她的计划和盘托出:“我想……主动佩戴这枚玉佩,在适当的场合,若有若无地显露。
同时,我会以调查前朝纹饰、追查凌家旧案为由,公开向一些精通古玩、熟知前朝秘闻的人士请教关于类似‘月魄’纹路的信息。”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若母亲真是明月宗核心成员,这枚玉佩必然意义非凡。
我的举动,很可能引起明月宗残余势力的注意。
他们或许会来接触我,试探我,甚至……像对付知晓周明那样,试图灭口。
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只要他们动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安王那边,若真与明月宗勾结,也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司徒岸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对。
他深知这个计划的危险性,这等于将凌无双自身作为最大的诱饵,暴露在未知的敌人面前。
然而,他也明白,在目前解药无着、敌暗我明的僵局下,这或许是打破平衡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凌无双不是需要被他护在羽翼下的菟丝花,她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鹰。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最终,缓缓伸出手,覆上她紧握的拳头,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支持:“好。但……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我会让暗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保护你,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撤离,不可逞强。”
“我明白。”凌无双反手握住他的手,重重点头,“我会小心。”
计划既定,便迅速展开。
凌无双不再将那枚玉佩深藏,而是找来一条坚韧的银链,将其串好,直接戴在了官服之内,领口稍一动作,那奇特的纹路便能若隐若现。
她开始频繁出入六扇门的档案库,调阅所有关于前朝皇室、隐秘图腾、江湖异闻的记载,并数次“恰好”在与同僚讨论案情时,“无意间”提及正在研究一种特殊的、类似残月缠绕云气的古老纹饰,询问是否有人见过。
她还以个人名义,向京城几位德高望重、见识广博的耆老发出了请教帖,附上了她精心临摹的、隐去关键细节的“月魄”纹路变体图案,请教其可能的来源与含义。
这些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凌首席查案心切,钻研过深。
但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却无疑是在释放着某种极其敏感的信号。
果然,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出现。
凌无双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陌生的视线在暗中窥探她,那感觉若有若无,带着审视与探究。
六扇门附近,也偶尔会出现一些行迹可疑、面孔陌生的人。
这一日,凌无双刚从一位老学士府上请教归来,马车行至一段相对僻静的街道时,车夫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马车猛地一顿!
凌无双心中警铃大作,一手按在腰间软剑上,一手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只见马车前方,不知从何处滚来一个破旧的箩筐,挡住了去路。
而街道两旁的巷口,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来了!
他们果然被引动了!
凌无双眼神一凛,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涌起一股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冷冽。
她没有立刻下车,只是静静坐在车内,全身戒备,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那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发生。
片刻之后,车夫在外喊道:“大人,没事了,不知哪个缺德鬼乱扔东西,已经挪开了。”
马车重新启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但凌无双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意外。
这是试探,是警告,也是……确认。
蛇,已经开始出洞了。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将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条条,全都揪出来!
(第165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