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行宫,沉入第三夜的死寂。残月被厚重的阴云吞噬,只透下几缕惨淡的灰白,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无力地涂抹在冰冷漆黑的宫墙之上。风,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和行宫深处渗出的阴腐气息,在空旷的回廊间呜咽穿行,如同万千怨魂的絮语。
赵高所居的殿宇,位于行宫西侧,远离核心冰窖,却依旧戒备森严。厚重的石门紧闭,门前两排身着黑色札甲、手持长戟的锐士如同铁铸的雕像,眼神在黑暗中警惕地梭巡。阴影里,还有两道气息更为晦涩的身影,如同融入石壁的蝙蝠,那是赵高贴身的秘术宦者,呼吸绵长,几近于无。
殿内深处,灯烛摇曳。赵高并未安寝,他枯瘦的手指正缓慢而珍重地摩挲着深衣内衬下那方温润坚硬的存在。传国玉玺!和氏璧雕琢,五龙盘踞,鸟虫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仿佛在他指尖下灼热跳动。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种掌控帝国命脉、操弄历史洪流的极致快感。他浑浊的老眼半眯着,里面没有疲惫,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胡亥伤势反复,李斯态度微妙,扶苏在北疆虎视眈眈……时间,不站在他这边。他需要尽快完成最后一步,让那道盖着玉玺大印的“赐死诏书”,快马加鞭送到蒙恬和扶苏手中!
殿外,江宅、李白、杰克三人作为新晋的“近身护卫”,按刀立于廊下阴影之中。
冰冷的夜风卷起衣袂,带来刺骨的寒意。
杰克不安分地用鞋底蹭着地面,绿豆眼在黑暗中骨碌碌转动,时不时瞟向行宫深处那间散发着无形寒意的禁室方向。
李白则抱着他那灰陶酒壶,浑浊的醉眼此刻异常清明,仿佛在倾听地脉深处不安的悸动。
江宅挺直如标枪,青铜剑柄被他紧握在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下,是右胸心窍中那团被强行压抑、却与远方禁室内冰冷力场隐隐共鸣的熔岩。
三天了,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只待那一声裂响。
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并非物理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窒息感,如同无形的沼泽瞬间淹没了整个殿宇区域!守卫的锐士们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茫然,仿佛被抽走了灵魂。阴影中那两名秘术宦者同时睁开眼,瞳孔深处爆射出警惕的精芒,周身腾起一层微不可察的黑色光晕,显然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敌袭!护…”其中一名宦者尖锐的示警声只吐出一半,便被更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扼断!
轰——!
殿宇侧方的石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击,猛地向内凹陷、崩裂!碎石如暴雨般激射!烟尘弥漫中,一道如同洪荒巨兽般的身影蛮横地撞了进来!正是那手持黝黑巨刃的魁梧壮汉!他双目赤红,口鼻喷吐着肉眼可见的灼热白气,裸露的皮肤下青筋虬结如龙,肌肉贲张到极致,散发出一种非人的、狂化般的暴虐气息!他手中的巨刃不再是门板,更像是攻城锤,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直劈殿门!
紧随其后,如同附骨之疽般贴着他庞大阴影冲入的,是雾!他比三天前更加枯槁,灰袍破烂,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的色泽,那双枯井般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贪婪与怨毒!他的目标极其明确——并非赵高,而是殿内某个角落!那里,一个由两名宦者拼死守护的、以沉重青铜箱封存的物品(被转移至此的银匣)!
“邪物!交出来!”雾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骨头,刺耳欲聋。他枯瘦的双手瞬间结出比上次更复杂、更扭曲的印诀,口中发出亵渎疯狂的嘶吼!这一次,不再是幻象!无数扭曲、蠕动、散发着浓郁血腥与硫磺恶臭的暗红色触手虚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凭空而生,带着污秽腐蚀的精神冲击和实质的束缚之力,疯狂地卷向守护青铜箱的宦者和试图冲上来的甲士!时空压制下,他的混乱召唤,竟显化出了更接近本源的、污秽的精神侵蚀实体!
“妖人!休得猖狂!”两名秘术宦者厉啸一声,双手同样结印,身前黑光大盛,化作数面扭曲蠕动的鬼面盾牌,迎向那些污秽触手。鬼面发出凄厉尖啸,与触手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和令人牙酸的精神尖鸣!殿内瞬间鬼哭狼嚎,黑红光芒交织,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保护中车府令!!”殿外剩余的锐士终于从精神冲击中勉强挣脱,嘶吼着挺起长戟冲入殿内,杀向那魁梧壮汉。
时机!
江宅眼中寒芒爆射!计划启动!
“拦住他们!”江宅朝着杰克和李白低吼一声,自己则“锵啷”一声拔出青铜长剑,作势要冲向正与秘术宦者缠斗的雾,“保护邪物!”他的喊声刻意带着一丝“慌乱”和“忠诚”。
“得令!”杰克怪叫一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面对那挥舞巨刃、如同人形凶兽般冲来的魁梧壮汉,他手中生锈的画笔猛地向前一划!这一次,不再是恶心的虫群!时空规则扭曲下,他倾注了对“死亡”与“混乱”的全部理解——无数半透明、手持锈蚀青铜戈矛、身披破烂皮甲、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秦军骷髅幻影,如同从地底爬出的亡灵军团,发出无声的嘶吼,密密麻麻地扑向魁梧壮汉!虽然依旧是幻象,但那凝聚了战场杀伐与死亡怨念的煞气,竟比上次的虫群更具冲击力,成功阻滞了壮汉的冲势!
“地脉…逆冲!”李白低喝,脚踏奇异步罡,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刻画着简陋八卦图案的粗糙玉符(这几日顺手“捡”来的),猛地拍向地面!
嗡!一股沉闷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殿内坚固的地面如同水面般剧烈起伏、扭曲!正在与污秽触手角力的秘术宦者一个趔趄,鬼面盾牌光芒一乱!围攻魁梧壮汉的锐士更是东倒西歪!整个大殿仿佛变成了惊涛骇浪中的破船!
混乱!彻底的混乱!比三天前更甚十倍!
赵高在巨汉撞破殿墙的瞬间就惊得从坐席上弹起!那方温润的玉玺隔着衣料传来剧烈的搏动感,仿佛一条受惊的真龙!他脸色煞白,老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不是对刺客,而是对雾那疯狂扑向青铜箱的姿态和那些污秽的触手!那邪物绝不能有失!
“拦住他!杀了那妖人!不惜一切代价!”赵高尖利的咆哮都变了调,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身体因为地面的剧烈起伏而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灯架,火焰呼啦一下点燃了帷幔!
就是现在!
混乱的中心,江宅的身影如同鬼魅,并未冲向雾,而是在李白制造的“地脉逆冲”和杰克“亡灵幻象”的完美掩护下,借助倾倒的灯架和燃烧帷幔的阴影,以超越凡俗的速度,精准地扑向了因恐惧和混乱而短暂失神的赵高!
赵高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劲风扑面而来!他甚至没看清来者是谁,只看到一双眼睛——左眼如旋转的冰冷星河,右眼如喷发的熔岩地狱!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被洪荒巨兽锁定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护…护驾!”赵高亡魂皆冒,尖叫声都破了音!他唯一的本能反应,就是死死捂住胸口暗袋里的玉玺!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暗藏的淬毒匕首!
太慢了!
江宅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扣住了赵高捂胸的枯瘦手腕!那看似苍老的手腕却蕴含着阴柔的力道,但在江宅那被星焰之力淬炼过的指力下,如同朽木般被瞬间钳制、扭转!剧痛让赵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同时,江宅的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并非刺向赵高要害,而是凝聚了全部末那魄意志与右胸心窍爆发的熔岩之力,化作一缕凝练到极致、带着破法属性的精神冲击——“星灼!”
嗤!
一缕无形的、灼热如岩浆的精神尖针,无视物理防御,瞬间刺入赵高胸腹位置!目标——那暗袋上的精神烙印与复杂的机括连接点!
“呃啊——!”赵高如遭雷击,身体剧烈痉挛!他感觉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捅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又狠狠搅动了一下!那与玉玺紧密相连、由他精神力维系、辅以机括的暗袋防御,在这凝聚了异世星焰本质的“星灼”一击下,如同冰雪遇沸汤,瞬间瓦解!
暗袋的机括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脆响! 温润、沉重、蕴含着磅礴龙气与无上威严的触感,瞬间脱离了赵高的掌控!
传国玉玺!在赵高因剧痛和精神冲击而失神的瞬间,被江宅扣住他手腕的左手顺势一带,如同探囊取物般,从那松开的暗袋口滑落而出!
一方美玉雕琢而成的印玺,在昏暗混乱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温润内敛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辉光!五条形态各异的螭龙盘踞其上,鳞爪须发纤毫毕现,仿佛随时要腾空而起!底座上,李斯所书的鸟虫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古朴苍劲,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天命威严!
入手沉重!一股浩瀚、堂皇、却又带着历史尘埃与血腥气息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瞬间顺着江宅的手臂涌入他的身体!他右胸的暴怒心窍猛地一跳,竟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与…一丝被压制的不适感!玉玺的龙气,本能地排斥着异种能量!
“玉玺!!”赵高目眦欲裂,如同被挖去了心肝!他看到了!那方承载着他野心的神物,竟然落入了那个叫“江吒”的、他亲手提拔的“护卫”手中!巨大的惊骇和滔天的愤怒让他瞬间忘记了胸口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嘶吼:“贼子!!夺玺!!杀了他!碎尸万段!!!”
这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殿宇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疯狂攻击青铜箱、与秘术宦者缠斗的雾猛地回头!枯井般的眼眸死死盯住江宅手中那方在混乱光影下依旧璀璨夺目的玉玺!贪婪!极致的贪婪瞬间压过了对银匣的渴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玉玺!是我的!”无数污秽触手瞬间分出一半,如同毒蟒般卷向江宅!
那魁梧壮汉也怒吼着,巨刃横扫,将几个缠着他的亡灵幻象和锐士劈飞,赤红的双眼也锁定了江宅!
两名秘术宦者、残余的锐士,所有赵高的力量,在听到“夺玺”二字后,也如同疯狗般,舍弃了原本的目标,不顾一切地扑向江宅!玉玺!比赵高的命更重要!
江宅瞬间成了风暴的中心!腹背受敌!
“头儿!”杰克惊叫。
“走!”李白低吼。
江宅眼中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他左手紧握那方沉重温润、却又隐隐排斥着他的玉玺,右手的青铜长剑爆发出刺目的光华(星焰之力强行灌注凡铁)!他并未硬抗,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在李白再次引动的地脉微澜和杰克拼尽全力幻化出的、阻挡视线的浓郁鬼雾中,诡异地扭动、滑步!
嗤啦!一道污秽触手擦着他的肩头掠过,皮甲瞬间被腐蚀出青烟! 当!魁梧壮汉的巨刃狠狠劈在他刚才立足的地面,石板粉碎! 数把长戟带着劲风刺向他后心!
千钧一发!江宅的身影却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殿宇那被壮汉撞破的巨大缺口处!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殿内。
雾正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宦者守护的青铜箱。一名秘术宦者拼死挡在他面前,却被数根污秽触手洞穿,发出凄厉的惨叫。
赵高则状若疯魔,被几名甲士护在中间,指着江宅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咆哮,嘴角溢血。而那个沉重的青铜箱,在混乱的能量冲击和雾的疯狂抓取下,箱盖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就在那一丝缝隙出现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到极致、带着绝对“拒绝”与“压制”本源的力场,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箱内猛然扩散!整个殿宇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所有冲杀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瞬!连疯狂扑向江宅的追兵都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银匣!文明抑制器!它被强行开启了!哪怕只是一瞬!
雾的脸上露出了狂喜与痛苦交织的扭曲表情,枯瘦的手爪不顾那力场的侵蚀,死死抓向箱内!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银质表面的瞬间—— 喀嚓! 青铜箱周围的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不是物理的破碎,而是空间的撕裂!一道边缘闪烁着七彩流光、内部是绝对虚无的时空裂隙,凭空出现!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将那沉重的青铜箱连同里面躁动的银光,一口吞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沉闷的“嗡”鸣。裂隙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如同从未存在过!原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角落,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迅速消散的冰冷死寂气息。
银匣,连同封存它的青铜箱,彻底消失无踪!遁入了不可知的时空乱流!
雾抓了个空!他枯井般的眼眸瞬间被无边的错愕、暴怒和绝望填满!他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濒死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不——!!!”
这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江宅瞳孔微缩,但脚下毫不停留!银匣失踪,雾陷入疯狂,追兵被那瞬间爆发的力场迟滞——这是天赐的逃生窗口!
“走!”他再次低喝,身影毫不犹豫地冲出破洞,融入殿外更浓重的黑暗!
杰克和李白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轻烟,将身后殿宇内爆发的、因银匣消失和玉玺被夺而彻底疯狂的怒吼、惨叫、厮杀声,以及雾那撕心裂肺的、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远远甩开!
“玉玺!玉玺在他身上!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夺回来!!”赵高呕着血,声音如同夜枭泣血。
“杀!杀光他们!把玉玺抢回来!!”魁梧壮汉的咆哮如同闷雷。
“还给我!把我的钥匙还给我!!!”雾的尖啸穿透宫墙,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不再理会赵高的人,如同索命的厉鬼,朝着江宅三人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整个沙丘行宫彻底沸腾!警钟长鸣!火把如同长龙般亮起,无数甲士从各个角落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西侧疯狂涌来!
江宅三人将速度提升到极限!耳畔风声呼啸,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怒吼声、箭矢破空声。
杰克不断向后抛洒着低阶的视觉干扰幻术(烟雾、扭曲光影),李白则利用对地气的感知,引导着三人避开主要的拦截路线,在复杂的宫阙回廊间亡命穿梭。
手中的传国玉玺越来越沉重!那磅礴的龙气与历史修正力场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拖拽着他们!更要命的是,玉玺的存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不仅吸引着赵高的追兵,更牢牢锁定了身后那个陷入癫狂的雾!他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速度奇快无比,枯槁的身影在阴影中时隐时现,那双燃烧着怨毒与贪婪的眼睛,死死钉在江宅背上!
“这样下去不行!”杰克气喘吁吁,脸色发白,“那老怪物跟得太紧了!玉玺…玉玺在排斥我们!跑不快!”
江宅右胸心窍中的熔岩疯狂搏动,抵抗着玉玺龙气的压制,汗水浸透了内衬。他猛地抬头,望向行宫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废弃观星台——那是他们预先约定的、列车锚定的回归坐标!距离不远,但隔着重重宫墙和汹涌的追兵!
“最后一搏!”江宅眼中闪过狠厉,猛地将手中紧握的玉玺塞入怀中最贴近心口的位置,用身体和残存的星焰之力强行包裹、隔绝其部分气息!“李白!引动此地所有阴煞地气!制造最大的混乱!杰克!把你的‘看家本领’全使出来!目标——天上!”
李白瞬间领会,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按地,口中念念有词,那枚粗糙的八卦玉符被他狠狠捏碎!一股远比殿内更庞大、更混乱的阴寒煞气,如同沉睡的地龙被惊醒,从行宫地底深处被强行抽取、引动!
轰隆隆!
以他们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地面剧烈震颤、开裂!腐朽的宫墙轰然倒塌!阴风怒号,卷起漫天沙尘,无数虚幻的怨魂残影在煞气中尖啸显现!如同打开了九幽地狱的入口!
杰克怪叫一声,将全身的“画意”和精神力灌注到那支生锈的画笔上,朝着漆黑的夜空猛地一挥!这一次,不再是幻象!而是凝聚了他对“逃亡”与“星海”全部想象的——
一片覆盖了小半个天空的、扭曲旋转的、散发着迷幻光晕的星云旋涡幻象!如同巨大的、不规则的万花筒,瞬间笼罩了追兵和雾的头顶!虽然毫无攻击力,但那强烈到极致的视觉扭曲和精神干扰,足以让任何人瞬间失去方向感,陷入短暂的眩晕和混乱!
“走!”江宅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座孤零零矗立在废墟边缘的观星台!
雾被那冲天而起的阴煞和头顶迷幻的星云狠狠冲击,身形猛地一顿,枯井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他对玉玺的贪婪执念实在太过强大,仅仅一瞬便强行挣脱,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尖啸,速度不减反增,枯爪如钩,直抓江宅后心!指尖萦绕着污秽混乱的能量,足以洞穿金石!
“拦住他!”江宅头也不回,对着观星台的方向嘶吼!
嗡——!
就在雾的指尖距离江宅背心不足三尺的刹那!
那座废弃的观星台顶端,空间猛地向内坍缩!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一道边缘闪烁着稳定银蓝色光芒、内部旋转着无数星辰虚影的稳定时空门扉,轰然洞开!
深红如血的、布满铆钉与齿轮的钢铁造物——昆仑号列车的狰狞车头,如同从异度空间探出的巨兽之颅,带着碾压时空壁垒的沉重轰鸣,蛮横地撞碎了现实的帷幕!一节闪烁着幽蓝符文的车厢门户,正对着观星台顶,轰然开启!
“上车!”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在三人意识中直接响起!
江宅、李白、杰克用尽最后力气,纵身跃起,如同三道投向母亲怀抱的流星,猛地撞入那敞开的车厢门户!
“休走!!”雾的枯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抓向最后进入的江宅的脚踝!污秽混乱的力量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皮靴!
砰!车厢厚重的、铭刻着无数防御符文的钢铁车门,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轰然关闭!如同铡刀般落下!
“嗷——!!!”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尽怨毒的惨嚎在车门闭合的瞬间响起!一截枯槁、如同焦炭般的手指,带着淋漓的黑血,被那无情的钢铁巨门硬生生切断,当啷一声掉落在观星台冰冷的石板上!
昆仑号发出一声贯穿时空的、充满金属质感的巨大汽笛长鸣!车轮碾过无形的轨道,银蓝色的时空门扉瞬间收缩、闭合!带着无可匹敌的伟力,将身后那个彻底陷入疯狂、不断轰击着残留空间涟漪的枯槁身影,连同整个沸腾、混乱、因玉玺被夺而彻底改变了走向的沙丘行宫,以及那截断裂的枯指,狠狠地抛入了急速倒退、破碎的历史光影洪流之中!
轰隆隆!
列车冲入了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深红色的车厢内,只有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和三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江宅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车厢壁,缓缓滑坐在地。怀中的传国玉玺隔着衣物传来温润而沉重的触感,那磅礴的龙气与历史的气息依旧清晰可辨,只是其上仿佛沾染了一丝来自混乱虚空的、微不可察的阴冷印记。他抬起头,左眼星河沉寂,右眼熔岩红光也暂时蛰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尘埃落定的冰冷。
成功了。玉玺到手。
而那个银色的箱子,再次遁入了未知的时空乱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谜团和一个陷入彻底疯狂的敌人。
车厢深处,只有星图仪在幽幽旋转,冰冷的蓝光映照着三人劫后余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