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着眼神明亮，一脸笑意的李振华，老大爷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疑不定。
没有人知道。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有人跟他说过孩子长得不像他。
后面的七个，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
说真的，是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怀疑，他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的怀疑，很快被否定。
没办法。
邻居们调侃的太过分，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用心。
比如第一个孩子，曾经有人说长得像他三哥，第二个孩子像街道办的老王……之后的每个孩子都不像自己，全都像别人。
最可恶的是有人说自己最小的女儿，长的像自己的大侄子。
他娘的，你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人言否。
他要是相信，那不是傻子么。
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
一心的对媳妇好，对孩子好。
可是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慢慢发现，自己的孩子跟自己都不是很亲近。
自己一腔热血的去爱，总感觉跟孩子之间隔了一层膜。
为了此事，他跟自己婆娘谈过。
结果他的婆娘直接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骂道。
“你不是废话么？”
“你们之间还隔了一个老娘我呢。”
“再说你天天去干活挣钱，什么时候管过孩子的生活，跟你亲近才怪呢。”
当时他一听，恍然大悟。
也对。
自己为了多养活孩子，整天努力干活，跟孩子之间的交流本就少，跟自己不够亲近也正常。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可是如今，他只是看到一个在春暖花开时穿棉衣的小青年，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结果你告诉我，我肾虚，不孕不育？
还说子女跟我不亲近？
“你认识我？”
“不认识。”
李振华笑着摇了摇头。
“只不过会一些医术，会一些最基本的推理。”
“你呀，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完，李振华直接转身离去。
对他来讲，老大爷的一生就是红尘中的一滴水，只能供自己乐呵一下。
自然不会为他耽误太多时间。
可是对老大爷来讲，李振华的表现却是让他眼珠子转动， 心中起了嘀咕。
这个年代的人，大都迷信，他也不例外。
当李振华说出自家的情况，又说出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心里就想到了风雨前夕，那些给人批命算卦的高人。
至于说医术看到的，他才不信。
年纪轻轻的，会什么医术？
反倒是批命算卦的高人有可能，毕竟这是看个人悟性的嘛。
特别是李振华说了一句话就走，根本不和自己多说什么，这更加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这是高人？”
“难道真不是我亲生的么？”
看着李振华离去的身影，老大爷没有心思继续跟别人调侃，皱着眉往家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家里的事情。
这人啊。
不起疑心、一切都好。
一旦起了疑心，那就会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当中。
老大爷就是这样。
曾经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如今抱着怀疑的态度想了一下，他越想越是心惊，越想心越慌。
自己的大儿子，认了他三哥当干爹。
当初自己问婆娘为什么，他婆娘说他挣粮食少，认个干爹多个人养活，是好事。
老二是个女儿，跟以前的街道办老王关系挺好。
长大后工作都是他介绍的。
老三到老七，都跟曾经别人说长得像的人关系极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特别是最小的女儿。
跟自己的大侄，本应该是堂哥堂妹的关系，可是现在她遇到什么事情，根本就不来找自己这个当爹的。
反而去找她堂哥商量。
就连跟丈夫吵架、打架，也是去找他。
要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外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父女呢。
“老天爷啊。”
老大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想到曾经的一切，再看看如今的情况，他才陡然惊觉，自己貌似真的是个傻子。
心慌意乱间，他回到了家。
“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看着眼前跟自己过了一辈子的老太婆，老大爷张口欲言。
想要问问，自己的八个子女是不是全是别人的种，可是话到嘴边，他咽到了肚子里。
“老大爷，你真的肾虚。”
“而且根据我的判断，你有不育之症。”
李振华刚刚说的话，在他心中想起。
一瞬间。
原本怒气冲冲的他，怒气消散了一大半。
不对呀。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管他是不是真的亲生，别人都知道我是你们的老子，你们是不是就得给我养老送终？
真要闹的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亲爹。
那谁还来养自己？
而且自己如今年老体衰，子女们一个个年轻力壮，他就是闹了又如何？
人嘛，难得糊涂。
只要他们给自己养老送终，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总比一个人孤独终老强吧。
至于眼前的老太婆，以后不能让她好死才成。
“嗯，回来了。”
人老成精这话一点也不假，老大爷此时的表情跟往日没有任何区别，老太婆看不出他的任何异样。
“大苏是个纸老虎，被咱们打退了，我心中高兴。”
“你去给我炒个菜，我喝点小酒。”
“喝什么酒呀。”
老太婆闻言皱起了眉头：“刚刚老大媳妇过来，说是在黑市上遇到一个卖工作的，张口就要九百块。”
“你也知道，大孙子马上就要毕业，要是没有工作可是得下乡。”
“现在她手里只有三百，想找咱们凑一下。”
“你给我拿六百块钱，我去给老大媳妇送过去。”
“六百？”
这个年代的夫妻，大部分都是男人掌家，管钱，所以女人给自己男人叫当家的、掌柜的。
老大爷别看戴了一辈子绿帽，可是钱财都在自己手里。
若是往常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拿出六百块钱去给老大媳妇送过去，可是如今想都不要想。
“我上哪给她凑六百块钱啊。”
“没有，没有。”
“对了，你赶紧给我弄个菜，我还等着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