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目光沉沉看向窗外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
姜晚音站在他身侧,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口。
那人已经走到门口,手里文件夹贴在胸前,脚步不急不缓。
“别开门。”姜晚音低声说。
谢停云没动,也没说话。
金属盒子还敞着,U盘静静躺在里面,像一块烧红的炭。
门外的人停下,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然后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震得地板都在颤。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男人开口,嗓音平稳,“我是蔡维。我父亲是林雪柔的父亲。”
姜晚音猛地抬头看谢停云。
谢停云眼神一冷,“你来干什么?”
“送东西。”蔡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举起来给他们看,“十年前医院走廊的监控截图。原始未剪辑版。还有,你们在雪山观测站触发系统时,后台留下的真实数据流记录。”
谢停云没接话。
蔡维又说:“我不是敌人。我父亲参与了‘替身模拟计划’,但他后来想毁掉它。所以他藏了备份,也藏了真相。现在这些东西,该交给真正需要的人了。”
姜晚音往前半步,“那你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出面?”
“因为系统还在运行。”蔡维看着她,“直到你们在烟花秀那天达成最终认证,我才敢出现。c.w.不是一个人,是我们两个——我和我父亲。我们一直在等你们自己走完这条路。”
谢停云终于动了。
他转身拉开抽屉,拿出手机,直接拨通赵院长电话。
“赵老师,我现在需要您以医学院伦理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到场见证一份证据移交。”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打开门。
冷风灌进来,吹乱了姜晚音的刘海。
蔡维走进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
他脱下风衣搭在椅背,露出里面的白大褂——胸口名牌写着“临江市立档案馆技术顾问”。
“我可以证明,所有关于姜晚音‘重生’的数据异常,并非人为注入。”他说,“而是她在死亡瞬间被系统捕捉到强烈执念,自动激活了情感唤醒协议中的‘逆向记忆锚点’功能。这不是实验,是她自己挣回来的机会。”
姜晚音怔住。
谢停云却笑了下,“所以她不是被选中的替身,而是唯一能打破程序的人。”
“对。”蔡维点头,“而你们每一次解锁记忆,都是系统无法预测的真实情感反应。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会出现未来照片——系统开始学习爱。”
屋里安静了几秒。
门外传来车声,接着是熟悉的脚步。
赵院长拄着拐杖走进来,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夹,又看看谢停云和姜晚音,最后落在蔡维身上。
“你爸当年没做完的事,你打算怎么做?”赵院长问。
“公开。”蔡维说,“所有数据,所有记录,全部提交给医学伦理监管局。这个计划必须终止,但不是由谁按下按钮,而是由你们亲口宣布。”
赵院长看向谢停云,“你想好了吗?”
谢停云握住姜晚音的手,“我已经说了无数次——我不是在做实验,我在找我的妻子。”
姜晚音脸一热,低头看见自己指尖正无意识卷着衣角。
她赶紧松开,却被谢停云一把攥住。
“别躲。”他低声说,“你现在的心跳值,早就破百了。”
她瞪他一眼,“你又看不见。”
“我不用看。”他嘴角扬起,“我感觉得到。”
赵院长咳嗽两声,“行了行了,年轻人秀恩爱等会儿再秀。现在我们要处理的是,怎么让外界知道这场闹剧的真相。”
蔡维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直播链接,“今晚七点,临江大学礼堂有一场毕业舞会。陆远会在台上公布所谓的‘契约婚姻铁证’。我们可以借那个场合,反向曝光一切。”
“他还不死心?”姜晚音皱眉。
“他拿到了一段伪造视频。”蔡维说,“内容是你签婚约时被迫按手印的画面。但实际上,那段视频是拼接的,原始时间戳能证明你当时正在参加数学建模决赛。”
谢停云冷笑,“那就让他当众放。我们现场拆穿。”
赵院长点头,“我也去。正好趁机宣布医学院对‘情感唤醒项目’的正式调查结果。”
计划定下后,蔡维先行离开准备设备。
赵院长则留在老宅整理文件。
谢停云拉着姜晚音走到院子角落。
“你还记得第一次舞会吗?”他问。
“记得。”她说,“你穿着白大褂冲进来,把我裹走。”
“那次我没打招呼。”他看着她,“这次我想光明正大地带你进去。”
“怎么带?”
他伸手进外套口袋,掏出一枚银色胸针,上面刻着小小的数字:100。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记录的心动值。”他说,“我想把它别在你裙子上,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怎么让我心动到失控的。”
姜晚音盯着那枚胸针,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谢停云愣住。
耳边响起熟悉的幻觉提示音——
【今日心动值:100\/100】
记忆碎片浮现:十二岁的她蹲在医院椅子旁,把红毛衣盖在他身上。
他说“谢谢”,她摇摇头,说“你不该一个人在这里”。
画面消失。
谢停云睁眼,发现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吓你一跳?”她问。
“没有。”他搂紧她,“就是心跳有点乱。”
傍晚六点半,三人抵达临江大学礼堂。
舞会已经开始。
大厅灯火通明,学生们穿着礼服穿梭其间。
大屏幕循环播放着暖场视频,背景音乐轻快活泼。
他们刚进门,就被一群记者围住。
“谢教授!请问您是否承认与姜同学存在利益交换式婚姻?”
“姜晚音!有消息称您曾伪造身份进入谢家,请回应!”
谢停云挡在姜晚音前面,一句话没说,只抬手看了看表。
七点整。
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
陆远拿着话筒站在台上,满脸自信,“接下来,我要公布一段绝密影像,证明谢停云与姜晚音的婚约,根本就是一场交易!”
视频开始播放:昏暗房间内,姜晚音坐在桌前,手按在一份文件上。
画外音说:“签字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台下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礼堂主控台亮起红灯。
投影切换,新画面出现——原始监控时间戳显示为2023年5月18日14:32,正是姜晚音在全国数学建模决赛领奖的时刻。
紧接着,蔡维的声音通过音响响起:“各位,现在播放的是原始数据库提取记录。以下内容经第三方公证,真实有效。”
视频对比展开:左边是“被迫签字”画面,右边是同一时间段的真实监控。
姜晚音分明在领奖台上挥手致意。
全场寂静。
陆远脸色发白,想要关掉投影,却发现控制权已被远程锁定。
谢停云走上台,拿过话筒。
“我说过很多次。”他声音平静,“姜晚音不是替身。她是那个在我最冷的时候,给了我体温的人。十年前是她,十年后还是她。”
他转头看向台下。
姜晚音站在人群前方,银色胸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朝她伸出手。
她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大屏幕忽然再次变化——不再是数据,而是一张照片:十二岁的他们并排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中间隔着一条红毛衣。
没有人拍过这张照片。
可它确实存在。
谢停云看着画面,低声说:“原来那时候,我们就坐得这么近。”
姜晚音靠进他怀里。
台下掌声雷动。
陆远被人带走时还在吼:“你们赢不了的!系统会重启!”
没人理他。
赵院长走上台,宣布医学院将成立专项小组彻查“情感唤醒计划”。
蔡维关闭直播信号,收起设备。
舞会恢复热闹。
谢停云带着姜晚音走到中央,开始跳舞。
她踩了他的脚。
“对不起……”她小声说。
“没事。”他说,“反正你踩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
远处,大屏幕最后一帧定格在两人相拥的画面,下方缓缓浮现一行字:
【实验终止。自由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