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陈珏也想明白了,一脸的哭笑不得,而王佐,则是一脸吐槽不能。
【你们看陈先生的表情,显然是也没有预料到豫章王的章法。】
【王佐先生的表情才好笑,刚刚明明还是一副欣慰的表情,看豫章王的表情就像是看自己不成器的弟子终于出息了,没想到一转身便僵住了。】
【想要吐槽,却又不能。】
【只能说皇家的思维不是我们能够窥探的,果真如同先生所言,每个人看待问题的事情角度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站在豫章王的视角,确实是那么的丝滑。】
“殿下厚爱了。”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陈珏也只能尴尬的拱了拱手。
“不过玉修,你不将天民学派的驻地迁过来就算了,怎么也得在我这里设立一所别院不是?也不枉你我之间的交情?”刘承乾理所当然的说道,倒是让陈珏一愣。
看着一脸真诚的刘承乾,陈珏恍惚间发现,这两天刘承乾的表现,好像是连自己都给欺骗了过去。
“哈哈,好,就依殿下所言,我天民学派便在南昌设立一所别院。”想清楚关键,陈珏爽朗洒脱的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承乾喜笑颜开:“放心吧,玉修,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之间的情意的。”
陈珏微微笑了笑,只是回身看着开口的庐山山水。
别忘了,豫章王的身份。
以及,豫章王的处境。
虽然经过滕王阁雅集,豫章王的影响力突破了封锁,但是其影响力依旧不足,哪怕是在自己的属地江右都不能完全掌控,在文坛更是势微,因此,他一直没有断过与陈珏结盟的念头,只是陈珏不愿意踏入他这个旋涡之中,一直没有恢复。
因此,对于豫章王的示好,便可以理解了,经过这半年的思考,陈珏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个世界的规则,无论装点的再美好,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根源上的,陈珏不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但是想来应当不算多。
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十年,但是总不会超过二十年的。
这便是陈珏与和自己交好的泰斗推演过后,得出的结论,自己需要借助这个发展的黄金空档,尽全力的增强自己的力量,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
皇室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制衡尾大不掉的世家,这是自己如今能够在华国立足的根本原因,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看自己不爽的太子,这个目标都不会变。
而世家虽然整体力量占据优势,但是一无大义,不能公开对抗皇室与朝廷,二则是其中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就给了自己很大的操作空间。
皇室,世家,天民学派便如同魏蜀吴一般三足鼎立,其他各地方学派世家门阀林立,相互之间的利益纠缠错综复杂,很可能今天还是盟友,明天便因为种种原因相互对立,更可怕的是,现如今的国际局势,并不像汉末一样随便挑出一股势力便能够压着境外打。
哪怕是华国的附属国,卫戍国,很多实力都不容小觑,遥远的海的对岸与西欧更是野心勃勃,北疆之外的盟友时常左右横跳,总之,现如今的局势对于华国来说并不算乐观。
而这也是陈珏心焦的所在,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忘记,那些来自海外的捐款,哪怕是对面什么都没说,自己还联想不到吗?
最近一段时间里,陈珏忽然发现在天民学派里出现了几个外国人的面孔,虽然依旧是相同的肤色,但是面庞一看便不是大华人,这让陈珏心中警铃大作,与林逸风交流之后却发现他们都是附属国之中的寒门子弟,家世清白,又捐了大笔财物,更难能可贵的是对于陈珏提出的种种思想理解深刻,领悟的甚至比许多早些加入的天民子弟还通透,种种考量之后,陈珏也只能认同了对于外国子弟的招募。
毕竟,自己一直宣扬有教无类,若是不收这些人,他都可以想到什么歧视,什么对立,什么言行不一,什么虚伪的名头就要扣在自己的头上了,这对于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天民学派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反观豫章王,无论是在《耀世华典》的盛会上,还是对于自己筹建天民小学的响应上,都是积极主动,其中示好的意味哪怕是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自己再不做表示,很容易让人心寒,今后那些与自己交好的世家,那些观望的骑墙派,还怎么想来投奔?
身份如此高贵,对你这么积极主动的豫章王你都理都不理,那么我们岂不是更不如?
哪怕是千金买马骨,自己也的将这个投资投出去。
说到底,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真情实意?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而陈珏此次游学的第一站选择的地点便是南昌,便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豫章王自然能够明白,只不过陈珏没有想到,豫章王的梯子竟然递的这么丝滑,主动,甚至还让自己有些感动,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陈珏应允设立南昌别院的话音落下,刘承乾眼中的精光骤然化作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如释重负的畅快,王佐的手指一顿,随即与陆明远相视一笑,两人眼中皆是 “终于等到” 的了然 ,这步棋落定,天民学派在江右的根基便算扎稳了。
【???发生了甚么事了?】
【怎么忽然答应了?之前陈先生不是一直不同意吗?】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我才是最蠢的那个。】
【你不是,我才是,我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这个,还真不行,懂的都懂,不懂得说了也不懂。】
【谜语人给我噶!】
【你们看,王佐先生的表情,怎么又变成欣慰的啊!】
陈珏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神色,转身望向云雾渐散的庐山群峰。此刻一束阳光恰好劈开云缝,将东峰岩壁的金辉投射在他袍袖上,宛如鎏金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