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慧法师双手合十,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笃定:“先贤留墨,是彼时心境与山水的相映;今日陈施主驻足,见泉涌、感时移,这份感触亦是独一份的缘分。楹联本就是山水与人心的对话,非是要与谁相较。”
他抬手指向亭外奔流的泉水:“你看这冷泉,千百年流淌不息,却每一刻都有新的姿态。先贤之联是昨日之泉,施主若提笔,便是今日之泉,皆是这冷泉亭的一部分,何来画蛇添足?”
法师轻笑一声,语气愈发恳切:“况且雅事从来不分先后,只论心意。施主既对这亭、这泉有了共情,落笔便是自然流露,即便不若先贤那般流传千古,也是此刻你我与山水的一段佳话,怎会贻笑大方?老衲倒觉得,若错失这份机缘,才是辜负了这亭中清风、阶下泉声呢。”
苏友逸闻言,忙接话道:“法师所言极是。先生你看这冷泉亭,泉声泠泠,峰影悠悠,正是因了无数文人墨客的笔墨才更添灵气。你此刻有感而发,落笔便是与这山水的缘分,怎好推托?”
宫笃行也颔首附和:“玉修的才名,我们皆是知晓的。这冷泉亭缺了新联,恰如美人少了明眸,你若提笔,便是为它点睛了。”
宫笃定性子更显急切些,指着亭柱道:“先前的楹联模糊不清,早该换新了。你这一来,不正是天作之合?莫要再推辞了。”
陆明远则笑着打趣:“先生若是不写,怕是要让这冷泉亭的清风都替你惋惜。这般雅事,可遇不可求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恳切。陈珏看着眼前众人期待的目光,又望了望亭下潺潺的冷泉,心中那份犹豫渐渐消散。这时,李逸雅已将笔递到他面前,笔杆温润,带着淡淡的墨香。
陈珏深吸一口气,接过笔,略一沉吟,便在纸笺上挥毫写下【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笔锋流畅,墨色浓淡相宜,十个字虽简洁,却透着一股悠远的意味。
程凤鸣抚掌道:“妙哉!这‘几时’与‘何处’,问得极有韵味。泉之冷,峰之来,本是自然之事,却被你一问,仿佛这泉、这峰都有了灵性,藏着无尽的故事。”
宫笃行点头道:“是啊,以问句入联,既点出了冷泉的特点,又引出了飞来峰的悠远,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这冷泉到底从何时开始这般清冷?那飞来峰又从何处飞来此地?真是越想越有滋味。”
宫笃定也凑趣道:“我看这对联,既写了眼前之景,又含着几分哲思。时间的流转,空间的变幻,都藏在这十个字里了。玉修这一笔,真是把这冷泉亭的魂给写出来了。”
陆明远则感慨道:“先前还担心先生会被先贤所困,如今看来,真是多虑了。这对联独出心裁,与这冷泉亭相得益彰,往后怕是要与这亭、这泉一同流传下去了。”
畅慧法师看着对联,双手合十,面露微笑:“陈施主这对联,问得好啊。泉冷峰来,本是自然之理,却以问句相询,让人心生顿悟之感。这便是山水与人心的共鸣了,善哉,善哉。”
“法师若是觉得不合适,也可弃之不用。”陈珏笑着说到,畅慧法师接过纸笺,小心的收入怀中:“陈施主的才思古今少有,这副楹联在这里正是相得益彰,稍后我便会请人雕刻。”
陈珏放下笔,望着亭外飘落的红辛夷花,忽然笑道:“法师既如此说,那我便再续几句。” 李逸雅立刻铺开新的宣纸,陈立峰的镜头紧紧跟上,直播间的弹幕不断飘过,原来,刚刚在看到众人劝陈珏写作的时候,陈立峰便眼疾手快的开启了直播。
【刚进来就放大?】
【这是给我干哪里来了?】
【是诗还是词?有人知道吗?】
【是对联!这对联太有味道了,和冷泉亭太配了】
【“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以问句入联,太妙了!】
【比我之前看到的那些牵强附会的对联好多了,这才是有灵气的作品】
【先生这字也太好看了,笔走龙蛇的,不愧是北境冠冕】
【这对联一问,感觉冷泉和飞来峰都活了,有了自己的故事】
陈珏放下笔,望着亭外飘落的红辛夷花,忽然笑道:“法师既如此说,那我便再续几句。” 李逸雅立刻铺开新的宣纸,陈立峰的镜头紧紧跟上,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密集起来:
【!!!又要写诗了?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
【刚写完对联又要作诗,陈先生的灵感也太旺盛了】
【这冷泉亭要被先生的笔墨承包了吧】
稍作思索,陈珏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很快一首诗便跃然纸上:【招提此山顶,下界不相闻。塔影挂清汉,钟声和白云。观空静室掩,行道众香焚。且驻西来驾,人天日未曛。】
灵隐寺坐落在山顶之上,山下的尘世喧嚣全然听不到。佛塔的影子仿佛悬挂在清朗的天宇,钟声悠悠,与白云一同飘荡融合。僧人在静室中观照空性,柴门轻掩;修行的路上,众人燃香祈福,香烟缭绕。姑且停下从西方而来的脚步吧,无论是人间还是天界,白日都还未到黄昏。
陈珏落笔时,山风恰好卷着钟声掠过亭顶。程凤鸣率先凑近细看,读罢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脚,叹道:“‘下界不相闻’说得极是。站在这里,利益的纠缠、政务的烦扰,倒真像隔了层云雾,远得听不见了。”
苏友云指着理公塔的剪影:“‘塔影挂清汉’,这‘挂’字用得妙!塔影仿佛不是映在天上,是被谁轻轻挂在青霄上,连白云都成了它的流苏。塔影映在天上,钟声混着云气,‘塔影挂清汉,钟声和白云’这两句把虚实写得浑然一体。比去年你在孤山写的‘水仙王’,多了几分禅意。” 宫笃行接话:“之前看塔,只觉巍峨,今日听先生这诗,倒看出几分灵动来。”
畅慧法师合十道:“‘西来驾’既是说佛法东传,也是暗指先生从江左来此。‘人天日未曛’更是吉兆,革新之路虽长,天色尚早,总能走到亮处。”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
【“塔影挂清汉” 太绝了!画面感直接拉满】
【这诗里的禅意比对联更浓,果然是先有联再有诗,层层递进】
【“人天日未曛”!陈先生这是在说,天民学派的路还长,但希望常在啊】
陈珏将诗笺递给畅慧法师,笑道:“不过是借景抒情,当不得法师这般夸赞。” 畅慧法师却小心收好:“老衲这就让人抄录下来,与方才的对联一同供奉在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