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小组的工作重心彻底转移。实验室的墙壁上贴满了小七画作的放大复印件,以及杰克拍摄的“焚书人”实地符号照片。工程师开发了一套新的交叉分析程序,试图在混乱的声波中寻找与这些符号结构相对应的固定模式。
进展虽然缓慢,却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第一根线头。
“有发现!”信号工程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他指着屏幕上叠加在一起的声纹图谱和符号轮廓,“看这里,每当音频中出现这个‘火焰书本’符号对应的特定高频谐波和低频震颤组合时,受试者的脑波会同步出现一个短暂的、强烈的β波峰,伴随皮肤电反应的显着提升——这是典型的警觉、亢奋甚至是被诱导出攻击性情绪的生理指标!”
前精神病学教授扶了扶眼镜,补充道:“而这个‘扭曲眼瞳’的符号……根据古籍记载,常与‘绝对服从’和‘被监视感’相关。它在音频中出现时,对应的声波模式会抑制前额叶皮层的活动,与被动接受指令时的脑部特征相似。”
苏婉凝视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冰冷的蓝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也就是说,‘焚书人’的低语,并非无意义的噪音,而是一种高度结构化的、利用特定声-象征组合来直接编程听众情绪和思维的信息武器。这些符号,就是它的指令集。”
他们开始尝试破解更多的符号。一个类似“断裂锁链”的图案,对应着诱导“挣脱旧有束缚(可能指道德、理性)”的声波;一个“环绕箭头”的符号,则不断强化“回归”与“献身”的意念。
拼图正在一块块凑齐。这套精神污染体系,目的明确且极具侵略性:先瓦解个体的理性防御(通过混乱噪音和负面情绪放大),再植入特定的符号指令,最终将听众转化为狂热、服从、并充满破坏倾向的“焚书人”信徒。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冰冷的石头’。”苏婉指着小七画中,位于所有符号中心,被无数波浪线条(代表低语)紧紧缠绕的一个粗糙的、多棱角的黑色图形,“它是所有符号指向的核心,是所有低语的源头,也是‘注视感’的具象化。它是什么?一个实体?一个装置?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对“冰冷石头”的分析暂时没有头绪,它似乎不直接对应某个强烈的情绪指令,更像是一个恒定的背景板,一个力量的源泉,一个……坐标。
与此同时,针对性的防御研究也取得了初步进展。既然低语依赖于特定的声-象征组合,那么干扰这种组合就可能削弱其效果。工程师尝试生成一种“白噪音掩蔽场”,但效果有限,只能在一定距离外降低低语的清晰度,无法完全阻断其诱导作用。
更有效的方法来自于对符号本身的“解毒”。研究小组开始尝试制作与“焚书人”符号意图相反的“反符号”,并配以能够舒缓情绪、增强注意力的特定频率声波(借鉴了部分旧世界的音乐疗法和冥想引导技术)。在初步的、小范围的模拟测试中,让受试者在接触低语片段前先观看和聆听这些“反符号”与安抚声波,确实能一定程度上提升心理抵抗时间,降低被诱导的风险。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同知道了毒药的成分,勉强配制出缓解剂,却无法从根本上解毒,更无法对抗那个源源不断散发毒性的“冰冷石头”。
希望前哨掌握了一种理解“焚书人”威胁的新语言,但也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威胁的庞大与诡异。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群盘踞在废墟中的狂徒,更是一个拥有着成熟( albeit 邪恶)精神控制技术的准宗教势力,其核心,连接着一个未知而强大的存在。
阿雅在得知研究进展后,沉默地看了许久墙上那些被解析出来的符号,尤其是那个“火焰书本”。
“知道怎么烧书了,”她声音低沉,“下一步,该知道怎么灭火,以及……砸碎那块石头了。”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穿透了地图,再次锁定了东南方向的那片废墟。情报的获取,是为了更有效的行动。当理解和准备达到一定程度,沉默的观察,或许就将转为精准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