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泰坦……翁法罗斯难道不是只有十二位泰坦吗……总不能……”此时已是【岁月】半神的昔涟突然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在最早的记录中,于遥远的造物世便行走于世间,武力超群,博学通识,还几乎没有任何衰老的痕迹,甚至具有斥退黑潮的力量……
不仅仅是昔涟,当云曦微笑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半神们几乎同时意识到那长久以来始终忽略的疑惑。
先师云曦,到底为何能跨越长久的岁月,跨过那繁荣与苦难,一直行走至今?
“哲谕爵,你……”【律法】的半神刻律德菈欲言又止。
云曦将食指放在自己的樱桃小嘴上,俏皮地眨了下右眼。没有给半神们更多思考的时间,她翻开了自己手中的书,这本由她亲手记录的,翁法罗斯的历史——《千面英雄》。
“在那一切史诗的起点之前,世界是一团混沌,【门径】的雅努斯自这混沌中诞生,划定了世界的边界与道路,自此,所有的故事有了起点,英雄将行走在翁法罗斯的道路上。”
“【律法】的塔兰顿,祂宣告了因果,【岁月】的欧洛尼斯,祂洒下了时间。翁法罗斯的史诗,从此开幕。”
“我称颂你,【大地】的吉奥里亚,是你厚重的品德,撑起了世间万物的凭依;我歌颂你,【天空】的艾格勒,是你健硕的羽翼,呵护了世间脆弱的生命;我赞美你,【海洋】的法吉娜,是你包容的胸怀,使万物享有欢乐的权力。”
“我敬爱,【负世】的刻法勒;我尊敬,【理性】的瑟希斯;我喜爱,【浪漫】的墨涅塔;生命的灵长,从此具有了完整的身躯和灵魂。”
“我遇见,那一如少女般可爱的墨涅塔;我也记得,那一如少年般羞涩的瑟希斯。”
“我看见,那敬神的城邦自世界的中心升起;我看见,那智慧的学者建立真理的圣庭;我看见,那爱神的城邦在天父的脚下屹立。”
“我惊叹,那高空中不坠的堡垒;我亦沉醉,那海边永恒欢宴的蜜酿。”
“然而,黄金的盛世之后,却是渎神黑潮的降临。”
“我敬畏你,【纷争】的尼卡多利,你的长枪如同流星,划破了那至深的黑暗;我怜惜你,【生死】的塞纳托斯,你的孤独恰如花海,为苦难的灵魂带去温暖;我铭记你,【诡计】的扎格列斯,你的善良一如血泪,无私地分给所有的生命。”
“自此,神明的故事走入尾声,人民的历史行于苦难,走向黎明。”
随着云曦空灵的朗诵,万千图景自她手中的书页中飞出。启蒙世、造物世、黄金世、纷争世,翁法罗斯的那深远的历史,被她描绘,缓缓道来。
“我听闻,那勇敢的圣女,宁负污名,也要开启救世的道路,行向世间无尽的苦难。”
“我见证,那孱弱的孤女,于寒冷的风雪中扬起坚毅的脸庞,经血与火的磨炼,登上那孤独的至高王座。”
“我欣慰,那懵懂的公主,背负着全族的希冀,在陌生的陆地上,找寻着那所谓生命的意义。”
“我哀叹,那忠勇的圣兽,只得以叛逆继承厚重的品德,继续支撑着伟岸的土地。”
“我欣赏,那美丽的贵女,自灵魂的深处,寻得那至真至纯的美好。”
“我赞赏,那狡黠的侠盗,以真挚的谎言,践行最纯真的善良。”
“我欢呼,那英勇的王子,手持心中的正义,血洗懦弱的私欲,即便死亡也阻挡不了他征讨黑潮的意志。”
“我赞叹,那不羁的智者,以学识驳斥世界,揭露轮回的真理,为众人描绘那黎明的蓝图。”
“我欣喜,那坚定的行者,于花海中拥抱自己的血亲,用温暖的爱驱散那近乎永恒的孤独。”
“我惊叹,那温柔的医者,用一颗柔软的心灵继承祖先的遗志,于苦难中搭建最灿烂的彩虹。”
“我怜爱,那活泼的少女,拥抱那时间无情的碎羽,永恒地守望这苦楚的世界。”
“我谨记,那无私的少年,以人之身躯,人之意志,背负世界的命运,开辟崭新的黎明。”
随着云曦的讲述,英雄的身影,英雄的故事在图景中流转,这跨越千年的伟大史诗,似乎也将迎来最后的结局。
“我忘记了所有悲剧,所闻所见皆为奇迹。”
云曦的身体缓缓飘起,金色的光芒围绕着她和书本流转,连那澄澈的湖蓝色的眼眸也逐渐变成神圣的金色。
“不,哲谕爵,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停下!”刻律德菈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惊呼出声。缇宝和昔涟已经有些哽咽。白厄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最后又无奈的放下。与云曦交情没有像这几位深厚的半神也默默无言。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条救世的道路能避免牺牲……
“【希望】的泰坦珀尔芙丝,以人子的身份行于世间,将翁法罗斯的【希望】传遍诸界。而今,我愿将这份“希望”还于众生。”
“翁法罗斯不会有【希望】的半神,也不再有【希望】的泰坦,因为这希望将洒向世界,与翁法罗斯英雄的人民一起,行向崭新的黎明!”
金色的光芒中,云曦的身体化作粒子消逝,唯余那【希望】的火种,与连接翁法罗斯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希望的《千面英雄》。
“老师……”此时,刻律德菈第一次失了王的威仪,在所有人面前泣不成声。
我曾以为我不会再哭泣,正如那澄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直至那倾盆的暴雨落下,使悲伤掀起墨色的涟漪。
【希望】的火种缓缓落下,落入《千面英雄》之中。它的书页在空中迅速的翻飞着,金色的光芒闪耀着,与半神们胸中的火种产生共鸣。
十三枚火种齐聚,金色的光芒以创世涡心为中心,传遍翁法罗斯的每一个角落。
黑潮,停止了。
“为什么,黑潮,还是没有退去……”按照云曦的说法,此时的传火之旅已经结束了,可神谕昭示的未来,依旧没有发生。
“我想,神谕并没有出错,因为我们已经拼尽了世间全部的力量……”那刻夏若有所思,“如果错得不是我们,那真正‘出错’的,实际上是黑潮。”
“那刻夏老师,这是什么意思……”白厄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黑潮的存在可能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曾经的泰坦,实际上也未曾理解黑潮真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