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嶂南王府的门面,她也是负责唐木白人身安危的最强后盾。
在这个天下,特别是在嶂南之地,想要取唐木白性命的太多了。
也有数不清刺杀行动针嶂南王府,但都被禄姬率领的护卫团,逐一扼杀。
这些年,唐木白下令杀的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死在禄姬之手。
看着那向唐尘杀去的四道凄艳的红色身影,唐木白那双狠厉的瞳孔中闪出一丝复杂。
四人均身着大红长裙,即便在血污与尘土浸染下,那抹红色依旧鲜艳,美丽而致命。
平日里,这四人在王府侍女的地位里最高,深居简出,各自掌管着一方事务,极少同时现身。
此次嶂南陷入此等万劫不复的绝境,她们誓与君王共赴黄泉。
禄姬武道境界也是初入“陆地神仙”境。
这么一位冷到绝美的女人,身材好,又漂亮,还忠心如狗,另外杀人如麻,这是任何一个兵家都渴望拥有的手下。
唐木白本人可以说是凶残无情,对手下也从不当人,但唯独禄姬他确实存在一丝少有的情感,是依赖,是信任,或者是一点情爱。
她是唐木白最信赖的屏障,也是他内心深处极少流露的温柔所在。
另外三名女侍的地位仅次于禄姬,姿容不俗,皆是大宗师境的顶尖高手。
平日里王府有她们四人在,不仅是唐木白的武力保障,更是他在这权力旋涡中,难得的情感寄托。
眼见唐尘高踞九天,以睥睨之姿俯视败局,禄姬眼中闪过一丝不服与毒辣。
那本该是她的陛下才有的姿态,这西荒逆贼也胆敢这般高高在上俯视她的主人!
四道红色光焰,带着焚尽一切的痴情与忠心。
她们深知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但只要能吸引唐尘乃至西荒高手的片刻注意,为陛下创造出哪怕一丝突围的缝隙,便死得其所!
与此同时,另外数十名忠心耿耿的女侍卫,则强忍悲痛,迅速架起体力透支,神情恍惚的唐木白,试图趁乱向战阵相对薄弱的侧翼冲去。
“陛下,快走!”
而在半空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唐尘,面对这四道蕴含着陆地神仙与大宗师全力一击的必杀攻势,竟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那平静的面容上,嘴角掠过一丝嘲讽还有一丝嫉妒:“我这堂哥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漂亮的女人甘愿为他卖命!”
下一刻,无需唐尘下令,下方严阵以待的西荒军阵中,数百股强横无匹的气息骤然喷发!
这些气息最低也是大宗师境界,其中更夹杂着数道深不可测陆地神仙的威压。
数百道气息凝聚成团,如同天地牢笼,向着冲天而起的禄姬四人抓去。
“呼!”
空间凝固。
禄姬四人疾速飞升的身影猛地一滞,被那数百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地定在了半空!
任她们如何催动真气,燃烧精血,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禄姬四人很强,但在如此多同级别甚至更强者联手形成的压制下,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们拼尽全力挣扎,周身红光爆闪,却只能在那无形的壁垒上荡开一圈圈涟漪,无法挣脱分毫。
美丽的面孔因极度用力而扭曲,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唐尘俯瞰着被定格在空中,如同献祭品般的四名红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取我的弓来。”
下方,一名侍卫恭敬捧起一张强弓,奋力向上一抛。
弓身划破空气,被半空中单臂托举龙椅的李元霸稳稳接住,继而递到唐尘手中。
唐尘单手执弓,另一只手缓缓搭上一支黄金色重箭。
动作缓慢,好似不是在战场杀人,而是在进行一场惬意的狩猎。
箭尖遥指被禁锢在半空,无法动弹的禄姬。
“嗖!”
第一箭破空而出,箭矢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禄姬的左胸,血花溅出。
禄姬身体剧震,闷哼一声,绝美脸庞瞬间失去血色,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惨呼。
只是用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眸子,死死盯着唐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不甘。
唐尘面无表情,再次引弓。
“嗖!嗖!嗖!”
又是三箭连珠射出,分别射向另外三名红裙大宗师。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心口要害!
三位女子身躯同样剧烈颤抖,鲜血迅速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她们眼中的光彩急速黯淡。
“放了她们吧。”唐尘将弓扔下,随意摆了摆手道。
下方,那数百股维持着领域压制的力量顷刻散去。
失去了支撑的四道红色身影,从高高的空中无力地坠落。
红裙在空中散开,如同四朵凋零的花,重重摔落布满血污的地面上。
这冷酷无情的一幕,深深刺痛了所有嶂南幸存者的心。
就在禄姬四人舍身赴死,试图吸引火力的同时,另一部分侍卫架着唐木白的突围行动,也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负责截断后路的,是由梵平带队。
这若是让唐木白突围出去,梵平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保护陛下!杀出去!”
一名嶂南老将挥舞长刀,身先士卒冲向敌阵。
“随我冲锋!护陛下冲去去!” 另一位出身四宗之一的宗主,怒吼着爆发出毕生功力,枪出如龙,试图刺开一道口子。
然而实力的差距并非勇气可以弥补。
西荒大军的士气,加上梵平这个本身就强大的实力哪里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嗤!”
“啊!”
双方再次发生厮杀,不断有嶂南士兵倒下。
唐木白被忠心的侍卫们簇拥在中心,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
“陛下!留得青山在!嶂南不能没有您!” 女侍卫死死按住要去冲杀的唐木白,声音哽咽,又很坚定。
在短短片刻的冲杀中,嶂南的人马锐减至不足五十人!
而且人人带伤,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而他们的前方,梵平率领的西荒纹丝不动的注视着他们,军阵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
绝望,彻底淹没了这最后一点嶂南希望的火种。
就在唐木白心如死灰,一道微弱却熟悉的红色身影,踉跄着冲破混乱,再次扑回到他的脚下。
是禄姬!
她胸口插着那支被唐尘所伤的金箭,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裙,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显然,她凭借陆地神仙境的深厚修为,硬生生吊住了最后一口气,挣脱了那必死的一击,爬回了她的君王身边。
禄姬抬起头,望着唐木白,那双曾经清冷如冰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不舍与化不开的柔情。
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无比温柔,却又因痛苦和濒死而显得无比破碎的微笑,用尽最后的气力,声音微弱道:
“嘻嘻,陛下...奴婢...生是你的狗,死也是你的小鬼,这一世...无法再照顾你了...下一世,奴婢再好好侍奉你。”
字字泣血,句句含情。
唐木白身躯剧震,看着脚下这个为他付出一切,连性命都不要的女人,他那颗因权力争斗而变得麻木冷血失去情感的心,好似被什么奇怪的玩意狠狠刺穿了。
他神色复杂无比,有痛,有悔,有怜,有爱...
他下意识地想要蹲下身,去抚摸禄姬那逐渐冰冷的脸颊。
然而,禄姬却用眼神制止了他:“陛下...你不能有这种眼神,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不能动情!”
下一秒,禄姬的眼中,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光芒!
“陛下...奴婢会用这一招护送您离开!”
禄姬声音变得空灵缥缈:“无论世人如何看待你...你永远...是奴婢的主人!”
“好想陪你君临天下...”
话音未落,禄姬的身躯,从那被箭贯穿的心口开始,如同破碎的冰面一点点裂开。
化作万千绯红色的光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只有无数温暖的,燃烧着灵魂本源的光点。
似无数翩跹起舞,眷恋不舍的游魂,轻柔而坚定地将唐木白彻底包裹笼罩。
一股柔和却庞大的空间波动,开始以唐木白为中心荡漾开来。
“彼岸魂送!”
禄姬最后的声音,缠绕在唐木白的耳畔,那是她灵魂的轻喃与永恒诀别。
这是她为唐木白修的独门秘法,本来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
此法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燃烧一切,强行打开一条生路,助他人渡厄化灾,远遁万里。
唐木白置身于这绯红色的光晕之中,感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暖与牺牲,他那张向来残忍、阴沉、几乎没有一丝情感流露的面孔,第一次,无法抑制闪烁出真切的,深刻的温情。
但,也仅仅是刹那的温情。
下一秒,唐木白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狠厉,竟强行运转体内残存真气,猛地一震!
“呼!”
那包裹着他的,由禄姬魂血所化的绯红光晕,发出一声哀鸣般的轻响,骤然破碎消散!
万千光点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禄姬最后的身影,也随着光点的消散,彻底化为虚无。
大势已去,又能逃到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这王土,已尽属唐尘!
况且,他唐木白是皇帝!
不再是那个偏安一隅的嶂南之主,也不是那个被朝廷封的镇南王!
他已经昭告天下,登基称帝!
他不要做那个丢城失地,狼狈逃窜的藩王!
他宁愿做这个力战而亡,以身殉国的...亡国之君!
还有,唐木白得南下的北庭大军也被西荒全灭。
这一刻,唐木白目光看向四周那密不透风西荒大军,才如如梦初醒,意识到了一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
他的目光穿死死锁定在半空中那个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年轻身影:他的堂弟,唐尘。
西荒的崛起,已然势不可挡!
嶂南的今日,或许,就是天都帝国即将面临的明日!
一股穷途末路的苍凉与不甘化作最后的疯狂,唐木白挥动手中那柄卷刃的佩刀,披头散发,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破烂不堪的金色龙袍在风中呜鸣。
他整个人,像极了史书中那些在国破家亡之际,悲壮赴死的末代帝王,仰天发出苍茫而悲凉的大笑:
“哈哈哈...我的好堂弟!好!好!好!就让你...从为兄的尸体上踏过去!一路北上!去建立.属于你的帝国吧!”
唐尘刚才坐在高空,亲眼目睹了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
看到唐木白竟然拒绝用秘法逃跑,他有些意外,听着唐木白的大笑,唐尘道:“除了他,杀了所有人!”
瞬间下方几十道身影冲出,一个照面唐木白身边那些人全都死在了刀剑之下。
此刻,唐木白的身边,已再无一个站立的身影。
往日那些忠心护主、誓死相随的侍卫、将领,已全部变成了尸体,层层叠叠地倒在他的脚下,用他们的生命,为唐木白这短命的帝王,铺就最后一段通往死亡的路径。
唐木白孤零零地立于尸山血海之巅,浑身浴血,形单影只。
即便面对千军万马的包围,面对必死的结局,唐木白的眼中竟没有丝毫畏惧。
那目光深处,只有耗尽一切后的无尽不甘,以及一种愿赌服输,天命如此的奇异平静。
他败了,败得彻底,但他站着死,以皇帝的身份死!
这时,唐尘动了。
他轻轻拍了拍李元霸的手臂。
李元霸会意,单手托举着龙椅,缓缓降落在战场之上。
唐尘从容起身,单手负后步下龙椅。
从身旁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柄长剑。
在李元霸的陪同下,唐尘迈开步伐,踏过血泊与尸骸,向孤立无援的唐木白走来。
靴底踩在凝固的血块上,发出“咔嚓”的轻响,在这片战场上格外清晰。
在距离唐木白十几米处,唐尘停下脚步。
他目光平静注视着穷途末路的堂兄,缓缓开口笑道:“堂哥啊,你那些侍女,真是忠心,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爱情,在这方战场上显得尤为浪漫。”
唐木白双手拿着剑柄,插在地上支撑自己身体,盯着唐尘一言不发。
他无数次想过有一日面对唐尘的画面。
他想过亲手将唐尘踩在脚下,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羞辱。
他想过将唐尘圈养起来,让其与牲畜同吃同喝。
总之唐木白想过无数日后打败唐尘时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今日。
唐尘并不在意唐木白回不回答他,随后唐尘的声音特意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道:“从血缘关系来看,你我有着很近的亲情,堂哥,今天,我也不以多欺少。”
唐尘举起手中长剑,剑尖指向唐木白:“我们俩,公平一战!”
此言一出,不仅是唐木白愣住了,连唐尘身后的西荒众将也瞬间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昌松最先大声拒绝,几乎要扑上来拦住。
“陛下三思!此子已是困兽,何必犯险!”
“陛下,您的安危关乎社稷,岂能意气用事!”
“哥,你干嘛?”傻乎乎的李元霸都着急要拦住。
连韩信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陛下这是在犯什么糊涂?”
这唐木白已是必死之人,为何还要行此毫无意义的匹夫之勇?
这对于讲究大势与谋略的兵家而言,是极其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更何况,唐木白本人乃是宗师圆满境的高手!
唐木白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看着一脸“诚恳”的唐尘,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扭曲的笑容,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堂弟?你确定要与为兄单挑?就凭你那...微不足道的武力值?”
他刻意加重了“微不足道”四个字,充满讥讽。
“当然。”
唐尘面色不变,甚至向前微微踏出一步,抬手做出邀请状:“来吧,堂哥,让我看看你...临死前的最后一击,能有多灿烂!”
这两位都身穿龙袍的唐兄弟,此时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
对于宗师圆满境的唐木白而言,这个距离,暴起击杀一个武力值几乎是渣渣的唐尘,简直易如反掌!
希望,再次点燃了唐木白最后的疯狂。
若能拉着唐尘一同陪葬,他唐木白也算是死的更值了!
“好!堂弟,谢谢你给为兄这个机会!” 唐木白狞笑一声,眼中杀机暴涨!
“嗖!”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武道真气瞬间引爆!
身体猛地腾空而起!
那身沾满血污的金色龙袍,在真气的鼓荡下,仿佛化作了一条垂死挣扎,却依旧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带着一股惨烈无比的杀气,朝着身披黑色龙袍,毫无防御的唐尘,疾扑而去!
速度很快!
十几米的距离,瞬息即至!
唐木白手中的卷刃佩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所有的怨恨与不甘直劈唐尘面门!
这一击,志在必得!
西荒众将惊恐万分,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就在唐木白的刀锋即将触及唐尘发丝的刹那。
李元霸动了!
他的动作,简单,直接,甚至看起来有些缓慢。
只是随意抬起了右脚,向前轻轻一踢。
后发,先至!
“哐!”
一声沉闷巨响!
唐木白前冲的身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踹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人在空中,便已鲜血狂喷,胸骨碎裂之声清晰无比!
唐木白重重摔落在数十米外的尸堆之中,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手中的佩刀早已脱手飞出。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却只觉得浑身筋骨寸断。
五脏六腑已经被李元霸那连一成力量都没用的一脚,将其移位,若是李元霸刚才动了杀心,唐木白早就被一脚踢成两截。
唐木白只能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凌乱的唐尘,眼中充满屈辱,嘶声吼道:
“你...你不是说...单挑吗?”
唐尘平静之下的眼神,逐渐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冰冷与戏谑。
他嘴角勾起,最终露出一抹比唐木白之前所有表情都更加狰狞,更加毒辣的笑容,一字一句笑道:
“哈哈哈...这傻吊竟然真信了...骗你的,堂哥。”
唐尘微微探头眯眼,想要看清唐木白此刻的狼狈,声音极致的轻蔑:
“就你...也配与朕单挑?”
说完,唐尘猛地直起身,大袖一挥,黑色龙袍在腥风狂乱摇摆,散发出凌驾万物的帝王威严。
他不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唐木白,抬手转身,用一种宣布蝼蚁命运般的淡漠语气道:
“逆贼唐木白,私通樱庭,数典忘祖,残暴不仁,祸国殃民,罪大恶极,即刻!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