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功成,灵液在丹田内缓缓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力量感。神识初凝,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清晰,周遭天地灵气的流动轨迹在她“眼中”也变得更有条理。
白璃并未沉溺于突破的喜悦太久。她深知,境界的提升只是第一步,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并将其合理地“展现”于人前,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她将目光投向了幻术。
这是狐族的天赋所在,也是最能合理掩饰她某些“异常”的手段。一个刚刚“开窍”、展现出幻术天赋的公主,总比一个突然精通战斗或其他偏门法术的公主要来得更顺理成章。
青丘阁二楼的低阶幻术秘籍,她早已心仪已久。
这一次,她不再需要小心翼翼、隐藏行迹。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主动向云瑶提出:“母后,儿臣近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想去青丘阁再寻些游记杂书看看,解解闷。”
云瑶见她气色红润,眼神清亮,确实比往日大有不同,心中欢喜,自是应允,又特意吩咐白宸得空陪同前往。
白宸听闻妹妹想出门,立刻放下手中事务赶来。见到白璃时,他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惊讶。
不过几日未见,小妹似乎……又有些不同了。具体说不上来,并非容貌变化,而是周身那股气质,愈发沉静通透,行动间也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流畅自然。就像……一块璞玉,正在被悄然拭去尘埃,逐渐显露出内蕴的光华。
“大哥。”白璃微笑着唤他,声音依旧轻柔,却少了那份刻意的虚弱,多了几分清朗。
“哎!”白宸回神,爽朗一笑,“走走走,大哥陪你去。你看中什么书,尽管拿,大哥帮你搬回来!”
兄妹二人再次踏入青丘阁。
依旧是一排排高耸入顶的书架,弥漫着陈旧书卷与灵木的沉香。但与上次来时的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白璃目标明确,在与白宸说笑间,状似无意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妹,二楼多是修炼功法与法术秘籍,枯燥得很,我们还是在一楼……”白宸在一旁提醒道。
“无妨,我就好奇看看。”白璃回头笑了笑,脚步未停,“听闻幻术奇妙,能化虚为实,不知是什么样子?”
她语气天真,像个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
白宸闻言,想起月光圃那日她“误打误撞”让月光昙盛放之事,心中一动,便也不再阻拦,只跟在她身后:“看看也好,若有不懂的,可以问问二哥,他于此道最为精通。”
二楼果然清静许多,书架分类更为细致。白璃神识微动,很快便锁定了一个标注着“初阶幻术”的区域。
书架上陈列的大多是玉简或兽皮卷,旁边附有简单的介绍。
她的目光掠过《基础惑心术》、《草木拟形诀》、《水镜成像法》等常见入门幻术,最终落在了一卷看似不起眼的淡青色玉简上——《星辉碎影诀》。
旁边的介绍极为简略:“引星光之力,辅以神识,制造细微光点幻影,惑人耳目。修至精深,可化星河流转,然极耗心神,易学难精。”
引星光之力?
白璃心中微动。这似乎与她修炼的《星辰养魂诀》有某种隐晦的关联,或许能更容易上手,也更能解释她日后可能展现出的异常。
“大哥,我看这个似乎有趣。”她拿起那卷《星辉碎影诀》,看向白宸。
白宸凑过来一看,皱了皱眉:“《星辉碎影诀》?此术华而不实,凝聚的光点幻影并无实际威力,且极耗神识,初学幻术者大多不会选择这个。小妹不如看看《草木拟形诀》,更容易些。”
“我就喜欢亮晶晶的嘛。”白璃微微嘟囔,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态,坚持地将玉简抱在怀里。
白宸见状,哑然失笑,只当她是孩子心性,喜欢好看的东西,便也不再坚持:“好好好,依你。不过若有不适,定要立刻停止修习,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大哥!”白璃展颜一笑,清澈的眼眸弯起,如同月牙。
顺利拿到秘籍,白璃并未在二楼多做停留,又随意挑了几本游记,便与白宸一同离开了。
回到寝殿,屏退左右。
白璃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沉入那淡青色玉简之中。
《星辉碎影诀》的法门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如何以神识引动微弱的星辰之力,并将其凝聚成具有惑人效果的光点幻影。对神识的强度和精细度要求极高。
这对刚刚筑基、神识大增且修炼过《星辰养魂诀》的白璃而言,并非难事。
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已初步掌握了诀窍。
她尝试着运转法诀,指尖微抬。
一点米粒大小、闪烁着微弱星芒的光点,颤巍巍地自她指尖浮现而出,如同夏夜流萤,在空中缓缓飘动。
光芒微弱,幻影粗糙,且维持了不到三息便溃散开来。
但她眼中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第一次尝试便能成功凝聚,已然超出了这术法本身应有的难度。这无疑得益于她强大的神识和对星辰之力的特殊亲和力。
接下来的几日,她除了巩固筑基修为,便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练习这《星辉碎影诀》上。
进展神速。
从最初的一点微弱星光,到能同时操控三五点星光环绕飞舞;从光点呆板滞涩,到能令其模拟出萤火虫般忽明忽暗、轨迹难测的效果;从维持数息便溃散,到能稳定存在一刻钟之久……
她对神识的运用愈发精细入微,对那微弱星辰之力的引导也越发得心应手。
是时候了。
这一日,恰逢几位与凌波交好的小姐妹在宫中花园设了个小宴,赏花品茗。凌波自然也在其中,经过前段时日的“沉寂”,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言笑晏晏,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周围时,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白璃在芷汐的陪伴下“偶然”路过。
“哟,这不是小公主吗?今日气色真好,可要一起来坐坐?”一位少女出声邀请,语气却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谁不知凌波与白璃不对付?
凌波瞥了白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未说话,态度轻慢。
白璃脚步微顿,脸上露出些许迟疑和怯意,像是想拒绝。
就在这时,一只硕大的、色彩斑斓的凤尾蝶翩翩然从花丛中飞出,恰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绚丽夺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姿态优美地飞过宴席上空。
少女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发出轻轻的赞叹声。
凌波也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就在此时——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白璃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道微不可查的星辰之力混合着她精纯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拂过凌波面前那杯刚刚斟满、还冒着热气的灵茶。
下一瞬,正当那只华丽的凤尾蝶飞至凌波正上方时——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杯平静的茶汤之中,毫无征兆地,骤然迸发出十数点细碎璀璨的星芒!
那些星芒只有芝麻大小,却明亮异常,如同将一小片星空摘了下来,投入了杯中!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杯沿和茶汤表面飞速地流转、追逐、碰撞,幻化出短暂而炫目的光之轨迹!
“呀!”
“快看!那是什么?!”
“凌波姐姐的茶!”
席间的少女们瞬间被这奇景吸引,纷纷惊呼出声,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凌波面前的茶杯上!
凌波自己也吓了一跳,愕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茶杯。
那璀璨的星芒流转了大约两三息的时间,便如同出现时那般突兀地,倏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杯中的茶汤依旧清澈,热气袅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众人的幻觉。
席间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惊奇与不解。
“刚……刚才那是什么?”
“是法术吗?谁施的法?”
“好漂亮的星光……”
凌波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席间众人,最后,落在了正假装被惊呼声吸引、略带好奇地望过来的白璃身上。
是她?
不可能!她根本不会法术!
难道是巧合?是什么灵虫或是光线折射?
可那分明是精纯的灵力波动和幻术效果!
凌波心中惊疑不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方才那星光虽短暂,却极其精妙炫目,绝非寻常幻术弟子所能施展!若真是白璃所为……
白璃却在她看过来时,适时地露出了些许茫然和无措,微微后退了半步,像是被她们这边的骚动惊扰了,轻声对芷汐道:“我们走吧。”
说着,便转身款款离去,背影依旧纤细柔弱。
留下凌波和一众少女对着那杯恢复正常的茶汤,兀自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刚才……那是小公主?”
“不能吧?她怎么会……”
“可是刚才就她离得最近……”
“或许是巧合呢?听说有些特殊灵茶也会……”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凌波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丝帕,盯着白璃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更深的嫉恨。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第三次呢?
难道那个废柴……真的不一样了?!
而此刻,已然走远的白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星辰之力流转的微热。
《星辉碎影诀》,初试锋芒。
效果……似乎不错。
该让某些人,慢慢适应她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