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驿站的望楼上,只有刘云,苏瑾儿,孙狩,和张敬四个人。
这里,已经成了刘云的“中军大帐”。
他将从阿布泰口中得到的情报,和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想亲自下场,去那批官府粮草中,分一杯羹的时候。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疯狂的计划,惊呆了。
“大……大人,万万不可啊!”张敬的脸,都吓白了,“这……这无异于虎口拔牙!一边是朝廷的精锐,一边是建奴的铁骑。我们这点人,塞牙缝都不够啊!”
“是啊,大人。”孙狩也罕见地,表示了反对,“这太冒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根基。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了。”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
刘云现在的实力,去掺和这种神仙打架,确实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是,刘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风险?当然有。”他看着脚下,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声音平静地说道,“但是,收益呢?”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们能得到什么?”
“粮食,兵器,铠甲,战马!这些,都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东西!只要能抢到一车,就足够我们,撑过这个冬天,甚至,将我们的队伍,扩大一倍!”
“更重要的是,”刘云转过身,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从一条随时可能被宰杀的野狗,变成一头,能让所有人都感到忌惮的饿狼的机会!”
他将刚刚伏击建奴斥候,获得的1.9个属性点,当着他们的面,全部加在了“精神”上。
【精神:1.2 → 3.1】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听到,远处林中,夜枭的振翅声。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此刻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张敬,你怕死,我理解。但是,你告诉我,我们躲在这里,就真的安全吗?”
“钱勇,是条喂不熟的狼。他现在不动我们,只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等他觉得,我们没用了,或者,我们这块肉,足够肥了,你猜,他会做什么?”
“建奴,更是亡我之心不死。辽东糜烂,广宁,也守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刘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张敬和孙狩的心上。
他们沉默了。
因为,刘云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现在所谓的“安全”,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随时可能,被一个浪头,拍得粉碎。
“大人,您的意思是……”孙狩艰难地开口。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刘云斩钉截铁地说道,“在牌桌上,只有亲自下场的人,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是……我们怎么打?”张敬依旧忧心忡忡,“我们的对手,是官军和建奴啊。”
“谁说,我们要跟他们硬碰硬了?”刘云笑了,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官军的粮草,是建奴的目标。那我们就,让建奴,去帮我们打头阵。”
“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冲出来,收拾残局。”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驱虎吞狼,坐收渔翁之利的毒计,从他口中,缓缓道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钱勇。
他会将一部分情报,“不经意”地,透露给钱勇。但时间,会稍微晚一点。内容,也会稍微,做一点“修饰”。
他要让钱勇,也成为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听完刘云的全盘计划,张敬和孙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着刘云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敬畏。
而是,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深了。他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
“我……我听大人的。”孙狩第一个,表了态。他是个务实的人。刘云的计划,虽然疯狂,但却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张敬,也咬了咬牙,躬身道:“小人,愿为大人,效死!”
最后,只剩下苏瑾儿。
刘云看着她。
“你呢?你也觉得,我疯了吗?”
苏瑾儿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走到刘云身边,拿起一块布,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因为激动,而渗出的一丝汗迹。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刘云的心,微微一颤。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双,因为练箭而变得粗糙了许多的手。
“好。”
他转过身,再次望向那片无边的黑暗。
他知道,这,是一场赌局。
赌上他,和这五十多条人命的,一场豪赌。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粉身碎骨。
而他,刘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将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