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杆鸟铳,三千斤火药,还有那满满一箱黄澄澄的金条。当这批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都眼红的战利品被运回青石堡的时候,整个堡垒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之中。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有了这些鸟铳,我们还怕个鸟的建奴骑兵!”
士兵们抚摸着那冰冷而光滑的铳管,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只有刘云和少数几个高层知道,这批“财富”是多么的烫手。
聚义厅里,张敬的脸上满是忧色:“大人,这批军火,我们……真的要自己留下吗?这可是朝廷的制式军械,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泄露?”刘云冷笑一声,“谁会去泄露?吴襄死了,巴颜贝勒也死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变成了娘娘庙的灰。现在,这批军火就是我们从建奴手里‘缴获’的战利品。谁敢有异议?”
他的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张敬不敢再多言。
“孙狩,”刘云又转向孙狩,“从今天起,从我们所有的战斗人员中,挑选出五十个最机灵、最稳重的,组建我们青石堡的第一支火器队。你亲自担任教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我需要看到他们能熟练使用这些鸟铳,能做到三段击!”
“三段击?”孙狩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刘云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是将自己从后世记忆中扒拉出来的、关于火绳枪射击的要领和战术简单地画在了纸上:“就按这个练。”
“是,大人!”孙狩虽然看不懂那些奇怪的图画,但他对刘云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安排好火器队的事,刘云又将那箱金条打开了。黄澄澄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张敬。”
“属……属下在。”
“拿出一半的金子,去广宁城,还有山海关,给我买!买所有我们能用得上的东西!铁,要最好的精铁;粮,要能吃到来年的陈粮;药,金疮药、止血散,有多少要多少!还有,给我招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坑蒙拐骗也好,重金利诱也罢,我需要更多的铁匠、木匠,还有……识字的读书人!钱,不是问题!”
刘云用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将这笔不义之财迅速地转化成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力。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慢慢发展了。娘娘庙的这把火虽然暂时搅乱了辽西的局势,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李秉诚和皇太极都不是傻子,他们迟早会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真相。到时候,他和他的青石堡将要面对的,就是两股强大到足以将他们碾成粉末的敌人的疯狂报复。他必须在这之前,让自己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就在青石堡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军备竞赛的时候,一封加急的密信也从广宁送到了京城,送到了东厂提督魏忠贤的案头。
信是魏忠贤安插在熊廷弼身边的一个心腹写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客观地陈述了一个叫“王大贵”的试百户最近在辽西的种种“劣迹”:如何抢劫官军辎重,如何敲诈勒索皇商,如何与上官(钱勇)勾心斗角,以及他那来路不明的大量建奴首级和军械。
信的末尾,那个心腹用一种看似无意的笔触加了一句:“此人虽有小功,但桀骜不驯,野心勃勃,非朝廷之福。且与那熊蛮子(熊廷弼)过从甚密,恐有养寇自重之嫌。”
魏忠贤看着这封信,那张没有胡须的白净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他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把这封信誊抄一份,送到兵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那几个‘忠臣’手里。再替咱家拟一道发往辽东的密旨。”
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桌子上那只被他养得肥硕无比的波斯猫懒洋洋地抬了抬头。
“告诉李秉诚李总兵,他那个丢了的参将和军火,咱家替他找到了。东西,就在广宁城北一个叫青石堡的地方,让他自己去取。”
一场更大、也更致命的暗流,正在京城和辽东之间悄然涌动。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刘云,对此还一无所知。他还在为了自己的“家底”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一张由东厂和辽东将门联手编织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向他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