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这场伏击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
按理说,蒙古人占据了绝对的天时地利,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刘云的车队则被堵死在狭长的峡谷里,成了活靶子,只有挨打的份。
但战况的走向,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些从峭壁上冲下来的蒙古骑兵虽然悍勇,但他们的攻击却显得杂乱无章,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他们更多的是在用弓箭进行远程抛射,很少有人敢真的冲到近前,与刘云早已结好的圆阵进行硬碰硬的接触。
而刘云这边,则显得沉稳得多。
五百名火枪手在他的指挥下分成了三队,进行轮流射击。虽然仰射的角度极大地削弱了火铳的威力和准头,但是,那连绵不绝的枪声和密不透风的弹雨,却形成了一道让所有敌人都为之胆寒的死亡屏障。
任何敢于靠近的蒙古骑兵,都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
整个战场,成了一场效率极低的消耗战。蒙古人在不断地付出伤亡,而刘云这边则龟缩在车阵之后,伤亡微乎其微。
“这……这是怎么回事?”躲在车厢后面的刘侨,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脸上写满了不解,“这些鞑子怎么跟没吃饭一样?光打雷不下雨啊?”
刘云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峭壁之上,一个身穿华丽皮袄、手持金色弓箭的蒙古贵族身上。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这次伏击的指挥官,也是自己那颗反间棋子所策反的目标。
……
时间回到五天前。
当刘云得知自己要护送魏忠贤的“商队”北上时,他便秘密派出了红娘子,让她去联络一个他之前早已盯上的目标——喀喇沁部一个因权力斗争而被排挤的小台吉,哈丹。
红娘子带去了刘云的“善意”,和一个让哈丹无法拒绝的提议。
刘云告诉哈丹,魏忠贤的这支车队里装的是足以让他重新夺回权力的海量财富,而护送这支车队的明军不堪一击。他愿意与哈丹合作,“帮助”他吃掉这块肥肉。
作为交换,他只需要哈丹帮他做一件事:在战斗中“意外”地干掉那个来自京城的死太监刘侨,并且将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敌人——科尔沁蒙古。
这是一石三鸟的毒计。
刘云既可以借蒙古人的手除掉刘侨这个监军,摆脱魏忠贤的控制;又可以顺理成章地“丢失”掉那批让他感到恶心的资敌物资;还能顺便将这盆脏水泼到科尔沁蒙古的头上,挑起蒙古部落之间的内斗,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更宝贵的发展时间。
哈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他别无选择。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场看起来激烈无比,实际上却充满了默契的……双簧表演。
……
“大人,”孙狩凑到刘云身边,低声问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收网了吧?”
“不急。”刘云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这场戏,还缺一个最重要的观众。”
“观众?”
就在孙狩感到不解的时候,异变陡生!
“杀!!”
一阵比刚才蒙古人出现时还要狂暴、还要整齐的喊杀声,从峡谷的后方响了起来!
只见数百名身穿黑色铁甲、头戴狰狞面具、手持制式兵器的神秘军队,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他们的目标,不是刘云,也不是那些蒙古人。
而是那支由三百辆大车组成的魏忠贤的“商队”!和那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死太监,刘侨!
“东厂办事!闲人回避!”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黑甲将领,发出了如同夜枭一般难听的嘶吼,“奉九千岁之命,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