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局，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金成泽拨通了陈默的手机后，听筒里顿时传来了陈默的声音。
“陈默，你人还在沪海吗？”
金成泽问道。
“是的金局，不过我就快回去了。”
陈默语气平淡，就好像他这次沪海之行没有任何收获似的。
“陈默，我现在在邱书记的办公室，邱书记说你拿下了瑞康集团八千万的项目投资，有没有这回事？”
闻听此言，陈默微微一惊，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果然不简单，他与瑞康集团签下意向投资协议的事情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除了苏瑞华，他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结果对方偏偏就收到了消息，不管是瑞康集团高层露了风声，还是苏瑞华那边有人多嘴，都足见这个新书记的消息有多灵通。
“有这么回事不假，但项目并不是落在我们安阳。”
陈默没有否认，现在否认这个事情等于是掩耳盗铃，但他也不想让邱启瑞知道真相，不然的话对方一定会大发雷霆，八千万的项目投资对当地的主官来说是一个辉煌而又耀眼的政绩，结果被他给整没了，哪个领导得知此事不勃然大怒。
虽说瑞康集团的项目投资是他一手促成的，可他毕竟是安阳招商局的人，把项目谈到常兴市，确实是有点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什么意思？项目不落在我们安阳，落到哪去了。”
金成泽急忙问道。
“瑞康集团的负责人说我们安阳县太小了，各方面的条件和情况都不太符合项目投资的要求，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不用继续谈下去了，他们另寻他处投资，另一个是项目落在常兴市，我只能选择后者，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默的解释可谓是滴水不漏，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把项目谈到常兴市是一种无奈，要不然的话，项目就是别人的，反正没可能落在安阳，如此一来，那位新来的县委书记就算是想怪他都无从怪起。
“把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讲话。”
陈默隐约听到手机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陈默同志，我是新来的县委书记邱启瑞，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地出差，辛苦你了，我代表安阳县委县政府和安阳县八十万的老百姓感谢你。”
“邱书记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分内之事，倒是邱书记您来我们安阳主持工作，我都没有出席您的任职大会，深感抱歉。”
对方说漂亮话，陈默自然也不能落后。
“陈默，瑞康集团的项目对我们安阳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安阳政府需要这个项目，安阳县的老百姓更需要这个项目，我希望你克服一切困难和问题，把这个项目谈到安阳来，这是我和县委对你的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
邱启瑞强势的性格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直接以县委的名义要求陈默把项目谈到安阳来，而且还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就是典型的不顾实际情况，强行向下属摊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尽管事情难如登天，可是正如邱启瑞在常委会上对组织部部长宋新成说的一句话，他不听困难，只要结果。
“邱书记，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啊，在谈这个项目的过程中，我已经竭力的从各个方面和角度向瑞康集团项目部的负责人介绍我们安阳的政策优势，但人家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对不起邱书记，我辜负了您和县委对我的期望，是我工作没做好。”
陈默以退为进，他的想法是我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些，鉴于此事确实难以完成，对方应该就不会生气了，然而陈默还是低估了邱启瑞的霸道程度，“陈默同志，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要结果，你是安阳县招商局的人，你捧的是安阳县的饭碗，所以这个项目一定要落在安阳，这是命令。”
听到邱启瑞这么说，陈默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冒火的情绪说道，“邱书记，我只能说我再争取一下，但如果对方还是不松口，那我也是真的没办法，希望邱书记您能理解。”
邱启瑞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陈默，你是安阳县招商局的人，哪来的权力替常兴市招商局签项目，没有他们的授权，你和瑞康集团如何达成的意向投资协议？”
邱启瑞的言语中充满了质问的意味，他总感觉这件事不太对劲，一个县招商局的人替市里签下了投资八千万的项目，这根本不符合常理，而且陈默图啥？
真是他所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没有别的私心吗？
“是这样的邱书记，我只是建议瑞康集团可以把项目落在常兴，这么大的项目落在常兴，我们安阳身为常兴市所辖的县，或许能得到一些溢出好处，之后瑞康集团就与苏瑞华苏市长取得了联系，我只是受苏市长所托，代表常兴市政府和瑞康集团签订了初步的意向投资协议。”
陈默的谎话编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是邱启瑞很会挑刺，“也就是说因为你的建议，瑞康集团没有再去考虑其他的城市，直接与苏市长取得了联系，最终双方达成了投资协议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吧邱书记，我顶多就是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
陈默不知道邱启瑞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牵线搭桥最为重要，某种程度上说，瑞康集团这个八千万的项目是你送给常兴市的，功劳都是人家的，我们什么都得不到，这可不行。”
邱启瑞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吧陈默，如果你实在无法说服瑞康集团把项目落在安阳，那就去跟苏市长说一说，这个项目是我们放给常兴的，希望市里来年给我们安阳县更多财政上的支持和土地审批，资源审批，政策上的照顾，总而言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借着这个机会为安阳向市里争取好处。”
天下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不过这个项目换来的好处没有落在安阳，而是落在了陈默自己身上，没有这个项目作为筹码，他如何调往市招商局担任科长。
结果邱启瑞却想以这个项目为筹码叫他去跟苏瑞华索要政府工作事务上的偏倚和优待，亏他能想得出来。
“邱书记，这个事情我怎么跟苏市长开口，我就是个小小的科长，哪有资格跟苏市长谈条件。”
“我说你有你就有，这个项目就是你的资格。”
邱启瑞冷声说道，“陈默同志，我现在代表的是安阳县委县政府在跟你讲话，你推三阻四的像什么样子，不要跟我讲困难，我只看结果，要么你把项目落到安阳来，要么你去跟苏市长要支持，没有第三个选择，我再强调一遍，这是命令，没有完成任务，就别怪县里给你处分。”
此话一出，陈默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了，“邱书记，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回去接受处分，您和县委的要求太高了，我办不到，我困了，就这样吧，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