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踩着石板路走近时，连空气都像被冻住了 —— 不是胤宸那类带着清冽感的寒，是裹着腐味的阴寒，黏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打哆嗦。春红举着琉璃灯的手晃了晃，灯光扫过对方身影，竟没照出半个人形，只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在原地蠕动，边缘还时不时冒出水珠似的黑泡，“咕嘟” 一声炸开，溅在地上就留下个小黑洞。
“好家伙，这是把墨汁喝多了没消化？” 春红下意识往风使身后缩，嘴却没闲着，“之前遇到的黑雾分身好歹还像个人样，这位倒好，直接摆烂成煤球了！”
风使伸手把她往身后又拽了拽，手里的龙脉石已经泛出微光：“少贫嘴，这是中级化身，比之前的厉害多了，没看见它连影子都没有？”
那团黑雾突然 “嗤” 了一声，声音像砂纸磨木头，刺耳得很：“苏念，倒是会找地方 —— 我的傀儡还没炼好，你就送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黑雾 “唰” 地散开，变成十几团小黑雾，绕着密室飞了一圈，那些刚被解开绳子的宫女太监顿时浑身发抖，眼神又开始发直。
“不好，它想重新控制人！” 苏念赶紧摸出块镇邪石扔过去，红光闪过，离得最近的小黑雾 “滋啦” 一声缩了缩，可没等她再动手，另一团黑雾已经朝着春红扑过去。
胤宸的冰刃来得快，“唰” 地劈在黑雾前，寒气瞬间漫开，那团黑雾被冻住半截，却很快 “咔嚓” 碎成更小的颗粒，重新融进大黑雾里。他皱着眉退到苏念身边：“这东西能分裂，硬打不行。”
春红刚躲过一劫，拍着胸口喘粗气：“分裂？它当自己是掰玉米呢！再这么分下去，咱们岂不是要跟一群小煤球打架？”
“闭嘴！” 黑雾化身的声音陡然变尖，十几团小黑雾突然聚在一起，变成只巨大的黑手，朝着苏念抓过来。风使赶紧把宫女太监护在身后，手里的龙脉石往前一推，金光撞在黑手上，却只让对方顿了顿。
苏念往后退了两步，指尖摸到怀里的《守念人手记》—— 之前在万蛊寨时，母亲手记里好像写过，黑雾最怕的是守年人血脉掺着龙脉石。她赶紧从荷包里摸出块龙脉石，又摸出根银簪，对着指尖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滴在石头上，瞬间被吸收，石头表面泛起一层红光。
“春红，把灯举高点！” 苏念喊了一声，趁着黑雾化身再次扑过来的间隙，把龙脉石狠狠扔了过去。红光撞上黑雾的瞬间，像热油泼进冷水里，“滋啦” 一声响，黑雾化身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分裂出去的小黑雾瞬间消散，只剩下中间一团还在挣扎。
“这招管用！” 春红眼睛一亮，也忘了怕，举着灯往前凑了凑，“早知道血能克它，我刚才就该贡献两滴 —— 不过我的血没你的值钱，估计只能给它挠痒痒。”
风使没好气地瞪她：“你那点血还是留着补气血吧，刚才是谁吓得腿都软了？”
“那叫战术性后退！” 春红梗着脖子反驳，“我要是不躲，万一被这黑雾缠上，谁给你们举灯照明？”
苏念没功夫听他们斗嘴，趁着黑雾化身虚弱，又摸出块龙脉石，刚要滴血，就被胤宸拦住。他握着她的手腕，眉头皱得很紧：“别再用了，你刚从北境回来，身子还没缓过来。”
“没事，就一滴。” 苏念笑着挣开他的手，指尖再次泛起红光，“不彻底解决它，咱们带不走这些人。”
第二块带血的龙脉石扔过去时，红光比刚才更盛，黑雾化身的惨叫声震得密室顶上的石子都往下掉。它挣扎着想要分裂，却被红光裹住，慢慢缩小，最后 “噗” 的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股难闻的焦味。
春红捂着鼻子扇了扇：“这味儿比驿站里的馊饭还难闻，黑雾是不是该学学洗澡了？”
风使走到刚才黑雾消失的地方，蹲下来摸了摸地面，眉头皱得很紧：“不对，这化身虽然散了，但气息比之前的强太多了 —— 好像吸收了什么东西，变得更凝实了。”
苏念也蹲下来，指尖碰到地面，【执念共鸣】铺展开去，果然摸到一丝残留的黑雾气息，比在南疆遇到的流沙城领主、北境的黑雾城堡守卫都要浓。她心里沉了沉：“是执念，它在吸收宫女太监的负面执念变强。”
“那岂不是说，以后的黑雾会越来越厉害？” 春红的声音弱了些，刚才的嚣张劲儿没了，“咱们下次再遇到，岂不是要跟更厉害的煤球打架？”
“不是打架，是拼命。” 胤宸站起身，把苏念拉起来，顺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过有你在，我们不怕。”
苏念看着他，心里暖了暖，又转头看向那些还在发抖的宫女太监：“先把他们送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李公公那边得尽快报信，让他派人来查剩下的黑雾余孽。”
风使点点头，开始组织宫女太监往通道外走。有个小太监胆子大些，走到苏念身边，小声说：“姑娘，刚才那黑雾说，要在皇帝病重的时候动手…… 你们一定要多当心啊。”
苏念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的。你们先跟着风使走，出去以后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处。”
等最后一个宫女走出通道，苏念才跟着胤宸往外走。春红举着琉璃灯走在最后，嘴里还在嘀咕：“早知道密室这么危险，我就该把苗族族长送的蛊王草带来 —— 就算打不过，也能让蛊虫咬那黑雾几口，让它知道厉害。”
“下次带上就是了。” 苏念笑着说，心里却没放松。刚才那中级化身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要是黑雾继续吸收执念变强，以后的仗只会更难打。
走出竹林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碎玉轩的方向传来几声鸡叫，春红伸了个懒腰：“可算出来了，这一晚上折腾的，我现在能吃下三碗热汤面。”
风使跟着笑：“你就知道吃，刚才在密室里，是谁吓得差点把灯扔了？”
“那是意外！” 春红瞪他，“再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怎么跟黑雾打架？”
苏念看着他们斗嘴，心里的沉重少了些。她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晨雾缭绕中，太和殿的琉璃瓦隐约可见。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黑雾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胤宸，有若兰，她就不怕。
“走吧，回去吃碗热汤面，” 苏念笑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
胤宸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好，回去给你煮。”
春红和风使跟在后面，还在为刚才的 “战术性后退” 争论不休，晨光洒在他们身上，竟让这充满危机的京城，多了几分难得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