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新声代》第一轮正式录制的演播厅,气氛与海选时截然不同。
灯光璀璨,观众席座无虚席,巨大的环形屏幕闪烁着节目的Logo,空气里弥漫着专业设备散发的淡淡臭氧味和一种无形的压力。后台候场区,晋级的选手们或闭目养神,或反复练习着即将表演的段落,空气中紧绷的弦仿佛一触即断。
林烨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安静地坐在角落。与周围或浓妆艳抹、或奇装异服的选手相比,他朴素得像个误入后台的观众。他甚至能听到不远处几个选手毫不避讳的议论。
“看那个林烨,还真敢来啊?”
“听说他录了完整版,还是‘中国风’。”
“啧,勇气可嘉,吴老师上次是给他面子,这次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等着看笑话吧,这种歌上了大舞台,肯定尬穿地心。”
林烨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将意识沉入系统,再次确认了那张【大师级演唱体验卡】安静地躺在物品栏中。这是他信心的来源,但并非全部。即便没有这张卡,他也有信心凭借完整的编曲和这些天打磨的成果,赢得认可。这张卡,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惊艳。
评委席上,吴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表情比海选时严肃了许多。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选手候场区,在林烨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好奇。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所谓的“完整版”究竟能做成什么样子。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报幕,比赛正式开始。
前面的选手依次登场,果然如林烨所料,几乎清一色的快节奏舞曲或飙高音的流行摇滚。强劲的电子节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绚丽的激光灯束切割着舞台空间,观众席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这是一个追求即时刺激和视觉冲击的舞台。温情、叙事、意境……这些需要静心品味的元素,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吴峰听着一个个或模仿、或拼凑的表演,眉头越皱越紧。虽然偶尔会因为某个选手出色的唱功或舞台表现力亮起晋级灯,但眼神中的失望却越来越浓。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下面一位选手,有些特别。”主持人看着手卡,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悬念,“他在海选时凭借一段清唱引发了不小的讨论。今天,他将带来他的原创作品——完整版的《青花瓷》!让我们欢迎——林烨!”
台下响起一阵不算热烈,但充满好奇的掌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不和谐的嗤笑。
灯光暗下,再亮起时,已经聚焦在舞台中央。
林烨站在那里,没有伴舞,没有华丽的服饰,只有一束纯净的白光打在他身上,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身前立着一个麦克风,身后的大屏幕没有播放炫酷的VcR,而是缓缓浮现出一幅动态的水墨丹青,烟雨朦胧,远山如黛。
这与众不同的开场,让嘈杂的现场稍稍安静了一些。
吴峰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如鹰。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如泉的古筝音符,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骤然响起!
紧接着,悠扬的笛声加入,如同春风拂过柳梢。弦乐铺陈开来,营造出一种空旷、悠远的意境。
仅仅是前奏,那浓郁到极致的东方韵味,便与前面所有表演形成了断崖式的区别!
评委席上,吴峰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编曲……这配器……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是生硬的拼贴,而是浑然天成的融合!古朴,却丝毫不显陈旧,反而有一种高级的、现代的音乐审美融入其中!
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
林烨深吸一口气,在系统界面默念:“使用,【大师级演唱体验卡】。”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他的喉咙,贯通他的胸腔,前世那些关于气息控制、共鸣、情感表达的顶级技巧和感悟,如同本能般苏醒。他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未如此好过,每一个细胞都在为演唱这首歌而雀跃。
他靠近麦克风,开口: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声音出来的瞬间,吴峰只觉得头皮微微一麻!
这声音!比海选时更加圆润、通透,气息稳定得可怕,每一个字的吐纳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将歌词中的诗意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这绝不是一个业余爱好者能达到的水平!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歌声流淌,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水墨画卷随之缓缓展开,青花瓷瓶的纹路逐渐清晰,烟雨江南的景象如梦似幻。
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仿佛被这歌声与画面构成的唯美意境攫住了心神,忘记了鼓掌,忘记了欢呼,甚至忘记了呼吸。
之前那些等着看笑话的选手,脸上的讥讽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当林烨唱到副歌部分,那经过大师级技艺淬炼的嗓音,将情绪推向了高潮: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吴峰怔怔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之前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不看好”,在这完整的、精雕细琢的作品面前,被击得粉碎!
这不仅仅是“有点意思”,这简直……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他看着舞台上那个沉浸在音乐中的少年,看着他身后那幅绝美的水墨江南,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或许……乐坛的风向,真的要变了。
(第八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