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夜话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庭香苑的每一个角落。主院那边的灯火已经渐次熄灭，唯有他们这处院落还亮着几盏烛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从主院告辞出来，夜风已带着深秋的凉意。萧凛很自然地吩咐候在门外的婢女：带小公子和小姐回房歇息，仔细伺候着。自己却跟着罗晴走进了主屋。
罗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烛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你不回文澜苑歇息吗？
萧凛不答，只挥手让侍立的婢女都退下。他亲自走到妆台前，取下发簪，为她梳理那一头如瀑的青丝。铜镜里映出他专注的眉眼：晴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罗晴知道这人一旦打定主意，是断然赶不走的，索性也不再费口舌。待洗漱完毕，她径直上了床榻，裹着锦被面朝里侧躺下。萧凛见状，眼底漾开笑意，迅速洗漱完毕，也跟着上了床。
感觉到身侧床榻下陷，罗晴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然而萧凛只是很自然地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这些时日的同床共枕，早已让她习惯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她轻轻叹了口气，放松下来。
头顶传来一阵低笑，震得她耳廓发痒。罗晴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萧凛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一直悬着块石头。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从答应随我回京那日起，你就一直在担心，在害怕。
罗晴嘴硬道：我有什么好担心、好害怕的？
头顶又是一阵低笑，连带着他的胸膛都在微微震动。罗晴有些恼了，伸手精准地掐住他腰间最柔软的那块肉，用力一拧。
哎哟！萧凛吃痛，连忙告饶，好晴儿快松手，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罗松了些力道，却没有完全放手，咬着牙道：来来来，你倒是说说，我都在担心些什么？
萧凛将她作乱的小手捉住，握在掌心，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你担心父亲母亲不接纳你们，怕两个孩子受委屈，更怕有人要将你们母子分开，是也不是？
罗晴没有回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这些时日来所有的忐忑与不安。
萧凛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孩子。他继续道：七年前，我就已经向父亲母亲禀明了我们的事。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择吉日上门提亲。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谁知一转身，你就跑得无影无踪。为此我被母亲笑话了好久，骂我没本事，到手的媳妇都给弄丢了。
罗晴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中望着他：侯爷和侯夫人就没有想过为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毕竟大家族联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凛偷了个香。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严肃了几分：正因为是定北侯府，我的婚事才更要慎重。他握住她想要推开的手，继续解释，父亲在助圣上登基后，就主动上交了兵权。这些年来一直称病不涉朝政，就是为了让圣上安心。
见罗晴睁着一双明眸认真地听着，他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所以我的婚事，既不刻意低娶，也不惧高迎，只要是我真心所爱之人便可。
那圣上就没有想过为你赐婚？罗晴追问，赐一门不影响朝堂平衡的婚事？
萧凛低笑：父亲交出兵权时，只向圣上求了一个恩典——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他将罗晴又搂紧了些，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这些年来，想要拉拢父亲的人不在少数，想要与侯府结亲的更是数不胜数。什么手段都用过...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上回就是不小心着了道，才会伤了你。
罗晴闻言，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合着我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般帮忙？改日我定要备份厚礼，好好谢谢她。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萧凛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烛光下他的眼神危险而迷人：看来是为夫还不够努力，让夫人还有心思惦记别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晴慌忙想要解释，却已经晚了。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
萧凛...她唤着他的名字，却只换来更剧烈的风暴。
烛火不知何时被掌风熄灭，月光透过窗纸，隐约勾勒出床帐内交叠的身影，和罗晴低低的求饶声。
萧凛低笑说：记住你说的话。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萧凛打来温水，仔细地为她擦拭身。
睡吧。他在她耳边低语，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罗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以后绝不能在这件事上挑衅他...
月光静静地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秋虫的鸣叫，更衬得夜色宁静。这一夜，庭香苑内的烛火熄得很晚，而某些心结，也在这一夜的温存中悄然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