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中原大地上,梁晋争霸的战火熊熊燃烧,局势愈发胶着,每一场交锋都如同命运的赌局,左右着两个势力的兴衰。
梁贞明四年、晋天佑十五年(公元918年)是(后)梁与(前)晋争霸的关键节点——此时双方已在黄河流域对峙十余年,(前)晋经多年积蓄逐渐扭转劣势,(后)梁则因内部矛盾与战略失误走向衰落,力量对比呈现“晋强梁弱、晋攻梁守”的格局。
晋核心资源区稳定。晋军牢牢控制河东(今山西)、河北两大板块——河东是晋的“龙兴之地”,铁矿(今山西晋城)、盐池(今山西运城解池)资源丰富,可支撑兵器制造与民生需求;河北(尤其是魏博镇)是唐代以来的 “天下粮仓”,农业发达,且魏博的绢帛产量极高(唐代魏博绢“岁输百万匹”),既能供养军队,又能换取战马(与契丹、吐谷浑贸易)
晋赋税体系高效。李存勖采纳郭崇韬的建议,轻徭薄赋,鼓励河北农民垦荒,同时整顿河东盐铁专卖,避免苛捐杂税,百姓支持度高,后勤补给可持续(如918年胡柳陂之战前,晋军从河北调运的粮草可支撑数月作战)。
梁国腹地残破,赋税枯竭。
富庶之地丢失:后梁的核心赋税区原本是河南汴梁(开封)周边、山东郓州(今山东省菏泽市东部、济宁市西部及聊城市南部部分区域)、兖州(今山东省济宁市中部、泰安市南部及枣庄市北部部分区域),但915年魏博镇叛梁归晋后,山东东部(今山东聊城、菏泽一带)被晋军占领,河南北部(今河南安阳、濮阳)成为战场,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此外,梁军为防御晋军,在黄河沿岸“决河阻敌”,导致河南、山东多地洪涝,耕地荒芜,粮食减产严重。
财政危机加剧。杀兄即位的梁帝朱友贞性格懦弱,重用赵岩、张汉杰等外戚宦官,这些人贪污腐败,横征暴敛——为维持庞大军费,梁廷不仅加重农民赋税,还对商人征收“拔钉钱”、“括率钱”等苛税,导致民怨沸腾,多地爆发农民起义(如917年许州兵变),进一步削弱了经济基础。
后勤补给困难。918年梁军为防守黄河,需从江南(今江苏、安徽)调运粮草,但江南地区此时已被吴国(杨行密政权)控制,梁军只能通过淮河支流转运,途中常被吴军袭扰,补给损耗率高达30%以上,前线士兵常因缺粮而逃亡。
政治力量对比上晋“君臣同心”,梁“内耗崩溃”。
政治稳定与否直接影响国力凝聚,918年的梁、晋在政治层面形成鲜明对比:
晋内部团结,目标一致。
君权集中,将领效忠。李存勖虽年轻(时年32岁),但凭借“复仇梁国、恢复唐室”的旗帜(其父李克用与朱温有世仇),凝聚了河东旧部与河北降将的人心——周德威、李嗣源等将领均为其心腹,虽偶有战略分歧,但无根本性权力斗争;且李存勖能采纳郭崇韬、李存审等谋士的建议,决策相对理性。
争取民心,稳定统治:晋军在河北采取“轻赋宽刑”政策,尤其是魏博镇归晋后,李存勖废除梁军的“苛政”,释放被强征的民夫,得到河北百姓的支持;同时,他尊重河北藩镇的传统(如保留魏博牙兵的部分特权),避免了藩镇再叛,确保了后方稳定。
梁国内斗不止,人心涣散。
皇权旁落,外戚专权:梁帝朱友贞是通过弑兄(兄长朱友珪,朱友珪本身是弑父夺位)继位,合法性不足,为巩固权力不得不依赖外戚赵岩、姐夫张汉杰等人——这些人不懂军事却干预军政,排挤忠臣(如名将王彦章因反对赵岩而被罢官),导致朝堂上下“贤愚倒置”,将领与朝廷离心离德。
藩镇动摇,叛乱频发:(后)梁的藩镇体系本就脆弱,魏博镇叛梁后,其他藩镇(如相州、邢州)也纷纷倒向晋军;即使是忠于梁的藩镇(如郓州节度使戴思远),也因朝廷补给不足、猜忌过深,不愿全力作战。
统治基础瓦解:梁廷的苛捐杂税与腐败统治,导致河南、山东百姓 “流离失所,十室九空”,甚至出现“人相食”的惨状。贞明四年,河南大饥,民多流亡,百姓对梁政权彻底失望,纷纷逃往晋境,进一步削弱了梁的统治根基。
918年的梁、晋力量对比,已不是“势均力敌”,而是“晋全面压制梁”:军事上,晋掌握主动权,骑兵优势不可逆;经济上,晋控资源要害,梁失赋税根基;政治上,晋君臣同心,梁内耗崩溃。
钟鹏举自然对晋梁这两个国家的具体情况了如指掌。他计划在成功伐蜀之后,紧接着的战略部署便是同时向楚、梁以及汉(或闽)三个方向发起进攻。具体而言,攻打楚国的目的在于拓展更大的战略纵深和腹地,以便为后续的军事行动提供更为广阔的缓冲地带;而攻打梁国则是为了实现收复中原的宏伟目标,进一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至于攻打汉或闽,其主要意图则是为了获取宝贵的出海口,从而确保海上通道的畅通,为物资运输和对外交流提供便利。这一系列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无不体现出钟鹏举深远的战略眼光和周密的战术布局。
攻打梁国之后,钟鹏举必须直面晋的优势骑兵,钟鹏举在讨伐虔州时已经拥有八千匹战马。近期因为炮兵急剧发展,钟鹏举通过各种渠道,主要是向契丹和土谷浑悄悄又购买一万匹战马。
李存勖的晋军以“骑兵立国”,控制代北(今山西北部、内蒙古南部),盛产优质战马,且吸纳大量沙陀、契丹、吐谷浑游牧骑兵,骑兵规模达3-4万人,以“轻骑兵”为主,擅长奔袭、迂回、突击,是当时中原最强骑兵。反观(后)梁,始终未能解决“战马短缺”与 “骑兵素质低下”的问题,918年时,其骑兵已沦为“配角”,无法与晋军正面抗衡——这也是梁与晋王李存勖对抗处于下风的重要原因之一。
912年梁帝朱温被儿子朱友珪弑杀,梁陷入内乱,骑兵实力急剧下滑。
兵源枯竭。中原地区经唐末战乱,人口锐减,战马繁殖与储备不足(优质战马多产自北方草原,被晋军控制的河东、代北地区垄断),梁骑兵规模从巅峰时的万余人缩减至数千人;
素质下降。后期骑兵多为临时征召的农民或步兵改编,缺乏训练,无法与晋军的“代北骑兵”(李存勖依赖的沙陀、吐谷浑精锐骑兵)抗衡;
战损惨重。915年“魏州兵变”后,后梁失去河北重镇魏博(传统骑兵招募地),骑兵补充彻底断绝。
这一年,晋王李存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踏平(后)梁,统御中原。
第二百一十二日。
李存勖调集了魏、幽、沧、景、邢、易、定、麟、胜、云、蔚、新、武等州以及河东、魏博的兵力,总计约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向汴梁进军。
大军先抵杨刘(今山东省东阿县东北杨柳村),杨刘在数百年来是黄河下游重镇,也是重要的黄河津渡。梁、晋对峙时期,杨刘是双方争夺的要地,发生过多次激烈战斗。
稍作整顿后,分兵四处抢掠郓、濮等地,而后沿黄河逆流而上,最终驻扎在麻家渡(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范县西南部濮城镇一带)。李存勖帐下兵强马壮,麾下将领各个身经百战,士兵们士气高昂,一心渴望在这场争霸中建功立业。他们的营帐连绵数里,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行军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声势极为浩大。
而(后)梁也不甘示弱,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瓌、北面行营排阵使谢彦章迅速领兵驻守濮州北行台村,筑起坚固壁垒,坚守不出。他们深知晋军来势汹汹,急于速战速决,故而采取坚守策略,想以此消耗晋军的锐气。梁军队的营寨戒备森严,巡逻的士兵往来穿梭,营内物资储备充足,弓矢刀枪摆放整齐,只等晋军露出破绽。就这样,双方军队对峙在黄河两岸,彼此虎视眈眈,百余日里,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当日双方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试探性的交战,不分胜负。
虽然是试探,但双方都不容首战失败,以免打击士气。梁晋梁国两军的步骑兵展开激烈的厮杀。
朔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战场,李存勖银甲染血,猩红披风在暮色中如残阳般猎猎作响。他剑眉紧蹙,棱角分明的脸庞溅着点点暗红,却丝毫无惧。双目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混乱的战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挺枪立马的身影挺拔如松,铠甲上的龙凤纹已被尘土与血污模糊,唯有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狂舞。他左臂挽着破损的战旗,右手紧握长枪,枪尖还滴着敌人的鲜血。尽管鏖战半日,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中燃烧着必胜的火焰,仿佛战神降临。
此刻的李存勖,既有少年帝王的英气,又有沙场老将的狠厉,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在尸横遍野的山坡上,宛如一尊浴血的战神。
通过这一仗,使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瓌、北面行营排阵使谢彦章(梁国名将)更加坚定了坚壁清野、避其锋芒等待晋军有变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