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手还贴在那颗绿色光球上,温润的能量顺着指尖往经脉里淌,像春水漫过干涸的河床。她没急着收回,反而将元素水晶轻轻抵在光球表面。水晶一碰上光球,立刻剧烈震颤起来,内部纹路亮得发烫,绿光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
“它在动。”她说。
白云飞站在三步外,剑拄地,额角汗还没干。他盯着那颗光球,又低头看脚下岩面——一丝极淡的金线正从光球底部延伸出去,钻进石缝,方向直指北方。
“是朝老宅去的。”他声音低,“脉络自己在走。”
话音刚落,头顶岩层忽然传来细微裂响。一道细缝裂开,尘灰簌簌落下。紧接着,一束绿光自缝隙中射下,不偏不倚落在元素水晶顶端,与水晶自身发出的光束交汇成一线。
李冰猛地抬头。吞天葫悬在她肩侧,此刻缓缓升起,浮至她与光球之间,口部微张,一圈淡金色波纹扩散开来。那股躁动的能量流顿时被压住,不再乱窜,而是开始沿着绿光形成的路径缓慢推进。
“别硬撑。”凌云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它要连的是你家那条主脉,不是让你扛下来的。”
她没答话,只是把古玉从颈间取下,放在元素水晶旁边。玉一离身,立刻发烫,银蓝符文浮现,与水晶上的纹路咬合在一起。地面那道金线骤然变粗,岩层震动加剧,裂缝越扩越大。
“来了。”她低声说。
整座溶洞开始共振。光球缓缓升空,悬浮在原位,绿色能量如丝如缕向外扩散。与此同时,北方远处似乎也有某种东西在回应——一股熟悉的波动,带着李家血脉的气息,正从地底深处涌来。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交汇,却因距离太远、通道未稳,猛地撞在一起,炸出一圈气浪。李冰被掀得后退两步,胸口一闷,喉咙泛甜。白云飞一步跨前,挡在她前面,剑尖点地,借灵脉剑心感知能量流向,迅速调整站位,卸去冲击。
“差一点就崩了。”他说。
岩壁上的裂缝中,绿光越来越强。突然,一道人影从通道口走进来,青袍及地,脚步无声。是张易遥。
她走到三人面前,目光扫过悬浮的光球和半空中的能量线,点了点头:“你们动了根脉。”
“这是……能通到我家?”李冰问。
“不是通。”张易遥摇头,“是本来就连。七大主灵脉本是一体,百年前被人用封印术强行割断。西南这条是最先复苏的,一旦核心净化,就会自动寻找其他节点。”
她抬手,掌心向上。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她手腕处升起,竟与地底那道金线同频共振。“我祖上是守护者之一,血脉里留着感应。你们刚才差点强行搭桥,若没有调和之力压制反冲,整条支脉都会炸裂。”
李冰看向吞天葫。葫芦静静悬着,表面流转着暗金纹路,像是在默默调节两头的能量节奏。
“它知道该怎么做。”她说。
张易遥看了葫芦一眼,没多问,只道:“想让桥稳下来,得有个锚点。你有古玉,有血脉,还有这颗纯净核心——但缺一个媒介,能把星序之力和地脉律动真正融合的东西。”
“元素水晶?”白云飞问。
“不止。”张易遥伸手,轻轻碰了碰水晶,“它能传信,但不能承重。真正的媒介,是你的心跳节奏,和你愿意付出多少。”
李冰沉默片刻,撕开袖口,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古玉上。玉面符文暴涨,银蓝光芒瞬间覆盖整个空间。她将玉按在元素水晶底部,同时把手重新贴回光球。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话音落下,吞天葫猛然一震,口部张开到极限,一道金光从中射出,精准嵌入两股能量交汇的节点。就像齿轮咬合,原本摇晃不定的光桥瞬间稳定,颜色由浑浊转为清澈透明,内部能量循环清晰可见,七彩流转,宛如活物。
“成了。”白云飞松了口气。
张易遥看着那道横贯虚空的光桥,眼神复杂:“三百年前,先辈们就是靠这个网络布下全域防御阵。后来断了,灵脉衰败,人才凋零……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重启的一天。”
“现在它回来了。”李冰望着光桥尽头,声音很轻,“不只是这一条。既然它们本是一体,那就该全部接上。”
张易遥转头看她:“你想找其他守护者?”
“不止是找。”李冰抬头,“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孤立的战斗。每一条脉都连着别的脉,毁一处,全网动摇。我们得一起修,一起守。”
洞内一时安静。只有光桥在微微震颤,发出低频嗡鸣。
良久,张易遥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刻着古老纹路,边缘包着铜角。她双手递出:“《灵脉纪要》。记载了七条主脉的位置、封印状态,以及历代守护者的血脉印记识别方式。我守了二十年,等的就是有人能接过去。”
李冰没立刻接。她看着那本书,又看向张易遥的眼睛。
“你信我?”
“我不信人。”张易遥说,“但我信灵脉的选择。它认你,比我说什么都有力。”
李冰伸手接过。书入手沉甸甸的,封皮微凉,内页纸张泛黄,却无一丝破损。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浮现出一行字迹,随她呼吸明灭:“第七脉——北域李氏,残损度六成,封印松动,需血启。”
她合上书,抱在胸前。
“我得回去。”她说,“老宅那边,恐怕已经有人在动了。”
白云飞点头:“走吧。路上还能看这书里的标记,说不定能抢在他们前面布防。”
张易遥没拦他们。她走到光球下方,双手结印,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光球缓缓下沉,重新嵌入地底凹槽,表面浮现出一层晶膜,将能量输出控制在安全范围。
“我会留在这里稳住核心。”她说,“你们带回消息,找到其他人。等七脉全通,封印重建,才是真正的开始。”
李冰最后看了一眼那道横跨虚空的光桥。它安静地悬在那里,像一根绷紧的弦,连接着过去与未知的将来。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坚定。白云飞紧随其后,手始终没离剑柄。
吞天葫轻轻晃了一下,收回到她肩侧,表面金纹缓缓隐去。
走出十步,身后传来张易遥的声音:“记住,灵脉不会说谎。它要连你,是因为你需要它——也因为它需要你。”
李冰没回头,只应了一声:“我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归途。山风穿过林隙,吹起她的衣角。她把《灵脉纪要》塞进背包,拉好拉链。
快到岔道口时,白云飞忽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他皱眉,手指抚过剑穗。那节缠着红绳的穗子,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