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脚步踩进左侧通道的瞬间，吞天葫猛地一沉，像是被地底什么东西拽住了。她没停，反而把葫芦往地上又压了半寸，掌心贴着冰冷的石面，感受那股从岩层深处传来的震动。
“有路。”她说，“它在动。”
白云飞立刻抬手，让身后的精灵法师止步。他蹲下，手指抹过地面一道细缝，指尖沾上灰黑色粉末，捻了捻，没有气味，但指腹发麻。“这底下不是石头，是凝固的能量残渣，走快了会塌。”
李冰点头，把吞天葫轻轻搁进裂缝里。金纹开始旋转，一圈圈泛出微光，像在读取什么。她闭眼，靠意识去接那股波动——葫芦每震一下，她脑中就闪出一个点，连起来，是一条歪斜的线，指向斜下方。
“跟着这个频率走。”她睁开眼，“一步一停，别碰墙。”
队伍排成单列，李冰在前，白云飞断后。每踏出一步，她都先让吞天葫轻震一次，确认脚下稳定才落脚。空气越来越沉，呼吸时喉咙发紧，两名精灵法师轮流掐诀，指尖滴出淡绿色光点，洒在头顶，勉强撑开一小片干净区域。
走到第三段陡坡时，地面突然一颤。右侧岩壁上的晶簇“咔”地裂开一条缝，蓝紫色光粒簌簌掉落。李冰立刻抬手，所有人僵住。她盯着那堆碎晶，等了十息，确认没有连锁反应，才挥手示意继续。
“再往下三十步，就是核心区。”她低声说，“吞天葫已经锁定了。”
最后一段路是垂直向下的窄道，只能侧身通过。李冰先把元素水晶塞进腰带夹层，双手撑着岩壁一点点下滑。到底时，脚踩到一块平整的石台，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眼前是个巨大的洞窟，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岩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无数小型水晶，泛着幽蓝微光，像星群倒悬。洞中央，三块拳头大的透明晶体悬浮在半空，缓缓自转，表面流动着水波般的光纹。
“那就是灵魂水晶。”李冰说。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洞窟尽头，一团黑影缓缓立起，足有小屋大小。混沌巨熊睁眼，灰白瞳孔锁定他们，鼻孔喷出两道黑雾，空气随之扭曲，发出嗡鸣。
“它发现了。”白云飞抽出短刃，拇指蹭过刀锋，检查刃口。
李冰没动，只是把吞天葫悄悄推进石台裂缝。葫芦一接触矿脉，金纹骤然加速，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光网，无声无息地扩散出去，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罩向巨熊。
巨熊抖了抖皮毛，金属光泽的背脊微微起伏。它没冲上来，而是原地踏了一步，地面震颤，一圈黑色波纹从它脚下荡开，撞上周围的晶簇，噼啪炸响，碎片四溅。
“冲击波！”一名精灵法师急喊。
白云飞一把将李冰拽到身后，短刃插地，灵脉剑气轰然爆发，反向冲击迎上震荡波。两股力量相撞，空气爆鸣，碎石如雨砸落。
李冰趁机催动吞天葫。葫芦剧烈震动，金纹几乎连成一片，能量漩涡迅速扩大，开始剥离巨熊体表的混沌护甲。那层黑雾肉眼可见地变薄，巨熊动作也慢了一拍。
“它的防御在降！”她说。
白云飞点头，不再硬挡，而是贴着地面疾冲，绕到巨熊侧面。巨熊察觉，转身欲拍，李冰立刻抬手，吞天葫喷出一股净化能量，直击其面部。巨熊偏头躲避，动作迟滞。
就是这一瞬。
白云飞跃起，短刃划过地面引动灵脉，炸出一道反冲力，整个人借势腾空，直扑巨熊侧腹。刀锋刺入皮肉的刹那，他拧腕一绞，直贯心脏。
巨熊怒吼，挥爪横扫，白云飞被震飞数米，撞上岩壁，左臂被飞溅的晶片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袖管流下。但他落地时仍稳稳站住，短刃回撤，带出一蓬黑血。
巨熊踉跄两步，轰然跪地，身体开始崩解，黑雾溃散，化作缕缕烟气被吞天葫吸入。
“快！”李冰喊。
三名精灵法师立刻上前。一人取出藤编容器，另外两人迅速结印，在空中画出三道绿色符文，分别套住悬浮的水晶。符文亮起，水晶停止转动，缓缓落入容器中。
“无污染。”负责封装的法师检查后点头，“能量纯净，可以带走。”
李冰松了口气，伸手取回吞天葫。葫芦表面还残留着金纹余光，但靠近水晶时，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蓝色纹路，一闪即逝。
“它在回应。”她说。
白云飞走过来，扯下外袍一角包扎手臂。“能走就行。这地方待久了，脑子发沉。”
李冰点头，收好葫芦，转身准备撤离。刚迈步，脚下一滑，踩到一片湿痕。她低头，发现石台上有一圈暗红色印记，形状不规则，边缘模糊，像是干涸很久的血迹。
“不对。”她蹲下，指尖轻轻触碰，“这不是血。”
白云飞也凑近。“什么？”
“是封印残留。”她声音低了下去，“有人来过，而且……强行破开了什么。”
洞窟深处，岩壁上的晶簇忽然集体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别看了。”白云飞拉她起身，“东西拿到了，回去再说。”
队伍开始撤离。李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三块灵魂水晶安静地躺在藤箱里，蓝光柔和，而吞天葫贴在她腰间，表面那道蓝纹仍未完全消退。
走出矿道入口时，天光微亮，雾气比来时稀了些。留守的精灵法师迎上来，确认全员安全后，默默接过装有水晶的法囊，系在胸前。
李冰站在出口石阶上，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她把手放在吞天葫上，轻轻摩挲。
葫芦内部，那颗心跳般的跳动，似乎比之前快了半拍。
白云飞走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峡谷两侧的焦岩。
李冰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
她的靴底踩碎了一片枯叶，叶脉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