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手掌彻底握紧的瞬间,李冰感到一股撕裂般的压迫从头顶压下,像是整片天空都在坍塌。她脚下的石板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裂缝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白云飞踉跄一步,剑尖点地才没跪倒,左肩的伤口崩开,血顺着胳膊流到剑柄。
那道黑气凝成的螺旋柱轰然砸落。
水晶殿高台的防御光罩剧烈震颤,原本刚刚恢复的光纹接连爆裂,像被重锤击打的玻璃。圣魔法水晶的光芒猛地一暗,几乎熄灭。
“撑住!”艾琳的声音断断续续,精神广播在混沌能量的冲击下扭曲变形,“节点三……失……联……”
李冰想抬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识海还在嗡鸣,刚才那一记融合弹几乎抽空了她的感知力。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就在这时,怀中的吞天葫猛地一震。
它自行飞出,悬在她头顶三寸,表面流转着一层温润的光泽,像是被唤醒了某种本能。葫芦口微微张开,竟迎着那股混沌能量,轻轻一吸。
李冰愣住了。
凌云的声音立刻响起:“别愣着!那不是黑暗魔法,是混沌能量!圣魔法水晶能克制它,但需要引子——你现在就是引子!”
她咬牙,强撑着往前冲了两步,扑向中央石台,双手死死贴上水晶。
冰冷的触感顺着手心窜进经络,她不再往外输出魔力,而是反向引导体内的灵脉能量注入水晶。这感觉像是逆着瀑布往上爬,每一分推进都让五脏六腑翻腾不止。
水晶静了一瞬。
然后,一道刺目的白光炸开,半球形的光幕猛然撑起,堪堪挡住第二波冲击。
轰——
冲击波撞上屏障,整个高台都在颤抖。李冰被震得双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血。她没松手,反而把额头也抵了上去,牙齿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光幕剧烈波动,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
混沌能量像活物一样缠绕上来,不断侵蚀,每一次撞击都让她体内经络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来回拉扯。她的灵脉能量飞速消耗,眼前开始发黑。
白云飞想冲过来,却被残余的黑雾卷住,逼得他连连后退。他挥剑斩开一道黑流,刚要再进,又被一股乱流掀翻在地。
“李冰!”他喊了一声。
她没回应,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双手与水晶的连接上。她能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光幕即将崩解的刹那,悬在空中的吞天葫缓缓降下,贴在屏障外侧。
它开始吸收从水晶溢出的光系能量。
不是吞噬,是转化。
那些光能流入葫芦,经过内部某种看不见的运转,再释放出来时,已经变成一种更凝练、更稳定的能量流,反哺回屏障。光幕的颤抖渐渐平息,甚至开始微微鼓起,像是被重新充盈的气囊。
“它在调和……”凌云的声音带着震惊,“它能中和混沌能量!”
“继续注入!”她急喝,“别停!让它当枢纽!”
李冰咬牙,把最后一点灵脉能量推了出去。她全身都在发抖,肌肉抽搐,可就在这极限时刻,她竟从吞天葫那里感受到一丝温和的反馈,像是有一股暖流顺着经络回流,缓解了部分负担。
屏障稳住了。
教主悬浮在半空,兜帽早已掀开,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他盯着那层光幕,眼神从冷酷转为惊怒。他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混沌冲击波竟会被挡下。
他低吼一声,体内黑血沸腾,胸口位置浮现出一块幽暗的晶核,正随着他的呼吸剧烈跳动。那是混沌晶核,藏在他体内多年,从未示人。
他准备释放更强的一击。
天地间的能量开始向他汇聚,风雷停滞,空气凝固,连远处的火焰都停止了燃烧。那团混沌核心如同黑洞,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
李冰靠在石台上,喘得像条离水的鱼。她知道,下一击会更狠,而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白云飞趴在地上,手指抠进石缝,一点点挪向剑柄。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重。他知道教主现在全神贯注于攻击,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闭了闭眼,将体内残存的风元素压到极致,身体贴地滑行,借着残余黑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教主后方。
教主抬起手,掌心对准水晶殿,混沌晶核的光芒暴涨。
就在他即将劈下的瞬间,白云飞暴起。
风刃剑气直斩其后背。
黑气仓促凝聚成盾,硬接一击。虽未破防,但冲击力让教主身形一滞,体内能量出现短暂紊乱。
那团混沌核心的节奏乱了半拍。
光幕趁机扩张半尺,吞天葫感应到契机,加速转化,屏障强度达到峰值,甚至向外推出一道震荡波,逼得教主不得不分神防御。
李冰察觉到了变化。
她没松手,反而加大了灵脉能量的输出。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她知道,只要这道屏障还在,他们就有机会。
艾琳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向最近的能量节点。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可所有回路都被混沌污染,信号无法接通。她咬牙,撕开手腕上的符文环,将自身精神力直接接入系统。
“给我……通!”
面板闪了一下,随即爆出一串火花。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退数步,靠在墙上滑坐下去。她抬头看向高台,看见李冰仍死死贴着水晶,吞天葫悬浮空中,光幕稳固如初。
她嘴角扯出一丝笑。
白云飞退回高台侧翼,剑拄地,大口喘气。他左肩的血已经浸透整条手臂,可他眼睛还死死盯着半空中的教主。
那人漂浮着,没有坠落,也没有再攻。
他站在原地调整呼吸,混沌晶核的光芒微微收敛,像是在积蓄下一轮力量。
李冰抬起头,透过晃动的光幕,与他对视。
教主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沙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教主没说话。
但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胸口的混沌晶核,动作缓慢,却带着某种仪式感。
吞天葫突然剧烈震动,葫芦口转向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李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刚想提醒白云飞,却见教主的指尖渗出一滴黑血,滴落在晶核表面。
那东西,开始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