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求亲博弈
藏书房的御桌上奏章堆积如山，龙腾的君臣关系和谐，有的地方官员连昨日吃了什么都要上报。
李嵩身着常服，褪去不少身着龙袍的威严。
而长期时间批阅奏章带来的，更多的是疲惫 —— 多数官员芝麻小事也要写奏章。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一份来自江南的奏章 —— 近日江南多雨，庆绿江下游河堤决口，冲毁了许多良田房屋，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官员请求朝廷拨款赈灾，派遣工匠修缮堤坝，建造桥梁。
“唉，按下葫芦起了瓢。” 李嵩低声呢喃，随手将奏章放在一旁，又拿起另一份关于北金领土粮运的奏报。北金被攻下来后，他才发现北金确实生活困难，常年积雪，百姓入不敷出，路有冻死骨，既然已经成为龙腾国土就不能不管，刚看了两行，就听到门外传来李公公轻缓的脚步声。
“陛下，”李公公躬身站在门口，声音恭敬，“北漠求亲的王子拓跋瑾，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您之前吩咐过，他到了就立刻禀报，奴才看您忙着处理政务，没敢贸然打扰。”
“拓跋瑾？” 李嵩猛地回过神，拍了拍额头，嘴角露出一丝带着歉意的笑，“你瞧朕，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快，宣他进来。”
“是。”李公公应了声，转身退了出去。
李嵩重新坐直身体，心里却忍不住好奇 —— 当年在东阳书院，他与拓跋烈同窗三载，两人皆是苏洛枳的爱慕者，明里暗里争斗了不少次。在他印象里，拓跋烈也算勇猛，只是长相寻常（李嵩主观印象，其实拓跋烈英俊帅气），身材高大魁梧，带着北漠汉子惯有的粗犷，对他的儿子，抱有十分期待。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先是李公公引着两人走进来，当看到为首那人时，李嵩的呼吸不由得一滞，手中的朱笔差点掉在地上。
眼前的拓跋瑾，身着一袭华贵白色锦袍，领口袖口绣着金线勾勒的云纹，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佩，长发用金冠墨玉簪束起，黑发垂落在肩头。他的五官精致得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唇色殷红，肌肤白皙，气质超尘，整个人透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绝美，让人忍不住怜惜，仿佛常人的目光都会亵渎这份惊艳。
他身后只跟着一名的护卫，也就是玉衡，身着黑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气质清冷，像一株遗世独立的寒松，放在寻常人中已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站在拓跋瑾身边，却硬生生被比成了陪衬。
“这…… 这真是拓跋烈的儿子？” 李嵩在心里暗道，实在无法将眼前这惊世绝俗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粗犷的拓跋烈联系在一起。
“北漠拓跋瑾，见过龙腾陛下。” 拓跋瑾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语气平静，没有谄媚，没有怯懦，掌握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恭敬。玉衡也跟着躬身行礼
李嵩这才回过神，连忙抬手：“免礼，赐座。”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目光依旧忍不住在拓跋瑾脸上停留 —— 难怪说拓跋瑾是鸿蒙第一美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陛下。” 拓跋瑾谢过，从容地坐下，玉衡则站在他身后，依旧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李嵩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露出一抹客套的微笑：“瑾儿一路辛苦，从北漠到龙腾，路途遥远，可还习惯？你父皇近来可好？”
这话一出，拓跋瑾便知道，李嵩是想先寒暄几句，探探口风。
但他此次前来，目的准确，没空绕弯子，便直接开口，打破了这份客套：“陛下，实不相瞒，我父皇并不好。”
李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哦？此话怎讲？”
“在我出发前往龙腾求亲的后一日，我叔叔拓跋虎发动宫变，软禁了父皇，自立为北漠国主。”拓跋瑾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狠辣的寒芒。
“如今北漠朝堂，人心惶惶，拓跋虎掌控兵权，残暴自负，滥杀无辜，而父皇孤立无援，处境艰难。”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李嵩，语气坚定：“我此次前来龙腾，有三个目的。第一，恳请陛下相助，助我清君侧，夺回北漠的控制权；第二，求取龙腾公主为妻，以联姻巩固两国关系；第三，希望陛下能下令，让大皇子李承煜班师回朝，终止与北狄阿古拉的联盟 —— 他们联军攻打北漠边境，已占领沙伊巴卡城，若再任由他们推进，北漠的疆土将会一步步被蚕食。”
李嵩闻言，心里暗暗称赞 —— 这拓跋瑾年纪轻轻，倒是直接得很，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比他那个优柔寡断的父亲强多了，要不是他对苏洛枳含蓄逃避，跟他那大块头模样毫不相干，也不会让他得美人心，只是他们的结局并不美好还很惨烈，听着听着思绪就飘到苏洛枳的身影上。
“陛下，您可有在听？”拓跋瑾看到李嵩眼神缥缈，一句话拉回他。
这三个要求，个个都戳在龙腾的利益点上，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如果阿古拉势如破竹，攻破北漠，他龙腾的好处也不少，只是不能独占罢了。
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侄儿倒是坦诚。可你说的这三件事，件件都是为了北漠，为了你自己，龙腾能得到什么好处？”
帝王行事，向来以利益为先。助拓跋瑾夺回权力，需要出兵，耗费粮草兵马；嫁公主联姻，更是关乎皇室颜面；断了与北狄的联盟，等于放弃了共同攻打北漠的大好机会。这对龙腾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李嵩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拓跋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心中所想，无非是开疆拓土，甚至一统鸿蒙大陆。若陛下愿意助我，我拓跋瑾在此立誓，一旦夺回北漠大权，愿割让北漠南部三座城池给龙腾，这三座城池皆是通商要道，物产丰富；此外，北漠将永远臣服于龙腾，每年向龙腾纳贡，献上黄金万两、珠宝玉器无数、牛羊千头，两国互通有无，永结同好。”
“哦？” 李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割让三座通商城池，每年纳贡，还能让北漠臣服，这可是天大的好处！若是真能如此，龙腾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比联合北狄攻打北漠，付出的代价小多了，到时候联合北漠与北金属地，联合发兵，夹击北狄，这样一统鸿蒙指日可待！
他看着拓跋瑾，眼神里带着审视：“你这话，可作数？”
“自然作数。” 拓跋瑾站起身，对着李嵩躬身行礼，“我拓跋瑾向来言出必行。若陛下不信，我可以立下血誓，或签订盟约。”
拓跋瑾的目光落在李嵩身后的海公公身上，海公公与拓跋瑾目光相遇，不由得惊诧一瞬，然后低下头。
李嵩笑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动摇。他站起身，在藏书房里踱了几步，语气放缓：“侄儿倒是个爽快人。此事事关重大，容朕好好考虑一番。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歇息吧，朕已让人给你安排好了住处。”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日恰逢我龙腾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帝都会很热闹，你可以带着你的护卫出去走走，感受一下龙腾的风土人情。等朕有了决断，再传召你。”
“谢陛下。” 拓跋瑾再次躬身行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跟着李公公走了出去。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李嵩的笑容渐渐收敛。
拓跋瑾的条件确实诱人，只是 —— 拓跋瑾能不能夺回北漠大权，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夺回了，会不会遵守承诺，也很难说。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兵不血刃得到北漠利益的好机会，值得一试。
而嫁公主之事，也需要好好斟酌。龙腾现有两位公主，大公主芸歌，今年二十四岁，性子清高孤傲，颇有主见。前些年，他想将芸歌赐婚给大将军蒙毅，可两人都以 “志趣不合” 为由拒绝了，这事便一直搁置下来，以至于芸歌到现在还未成婚。二公主安岚，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尚小，还未到成婚的年纪，而且性子天真烂漫，被他惯坏了，不适合远嫁北漠。
这么看来，芸歌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芸歌的性子太过倔强，怕是不会轻易同意和亲。
“罢了，先去问问太后的意思，若是大家一致同意，也不由她任性！”李嵩喃喃自语，转身朝着太后的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里，太后正倚在软榻上，听宫女念着佛经。看到李嵩进来，婢女纷纷起身行礼。
“母后，儿臣有要事与您商议。” 李嵩坐在太后身边，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什么事，让陛下这么急匆匆的？”太后问道，示意宫女退下，这个儿子从来也不听她的话，这次向她问事，怕是没有好事，定是需要唱黑脸的活需要她背锅。
李嵩将拓跋瑾求亲之事，以及他提出的条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后。
“什么？让芸歌远嫁北漠？”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反对，“芸歌那孩子，性子那么傲，怎么肯去那蛮荒之地？再说，和亲之事，向来是权宜之计，而且大国强国哪有和亲的！！那拓跋瑾能不能夺回大权还不一定，万一他失败了，芸歌岂不是要受苦？”
“母后，话不能这么说。” 李嵩劝道，“拓跋瑾提出，若他掌权，北漠愿意臣服龙腾，割让三座城池，每年纳贡。这对我们龙腾来说，是天大的好处！而且，芸歌身为皇家公主，为国家牺牲，也是她的本分。”
太后沉默了。她知道李嵩说得有道理，皇家儿女，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的婚姻，往往与国家利益绑定在一起。如果能让北漠臣服，芸歌的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 太后还是有些犹豫，“芸歌那孩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这正是儿臣来与您商议的。” 李嵩叹了口气，“芸歌的性子，让人头疼。不过，只要母后您肯出面劝说，再加上北漠臣服的诱惑，想必她会明白其中的利害。”
太后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为了龙腾，为了皇家的利益，哀家就试试吧！只是，芸歌那孩子，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有母后出面，定能成功。”李嵩笑着说道，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坏人总要有人去当，到时候他再以慈父的模样安慰，这事就成了。
离开长乐宫，李嵩的心情大好，径直朝着洛水轩走去。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喜欢待在苏洛汐身边，她的温柔恬静，总能抚平他心中的烦躁。
洛水轩的庭院里，苏洛汐正坐在廊下，看着宫女们打理花草。她身着一身薄纱宫装，裙摆绣着清丽的兰花纹路，阳光洒在她身上，如芙蓉出水，美得不可方物。
看到李嵩进来，苏洛汐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李嵩扶起她，拉着她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神情流露着止不住的喜悦，“洛汐，朕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哦？什么喜事，让陛下这么高兴？” 苏洛汐笑着问道。
李嵩将拓跋瑾求亲之事，以及他提出的条件，还有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苏洛汐。最后，他叹了口气：“此事若是能成，我龙腾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北漠的臣服和疆土，实在是天赐良机。只是，芸歌的性子太过倔强，怕是不愿意远嫁北漠，这事不好办！不过朕已经让太后去说服她了。就等她好消息了。”
苏洛汐听着，心里顿生一计。芸歌是大公主，身份尊贵，而二公主安岚是韦贵妃的女儿。若是能让安岚去和亲，能恶心到她，让韦贵妃心里不痛快，她就高兴。韦贵妃一直想让自己的女儿安岚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宠爱，若是芸歌远嫁，安岚就成了龙腾唯一的公主，这怎么能行！这可是报复韦贵妃的好机会！
她抬起头，看着李嵩，眼神里带着几分娇俏，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温柔：“陛下，臣妾倒是有个主意。”
“哦？你有什么主意？” 李嵩好奇地看着她。
“陛下臣妾与公主年岁相仿，也算是同龄人，让臣妾去试试呢？对待女孩的心思，臣妾还是有些心得，可以传授给瑾公子，让瑾公子自己去追求，同时……” 苏洛汐缓缓说道，“臣妾与芸歌公主虽不算亲近，但也见过几次，知道她是个明事理、顾大局的人。若是臣妾能以同龄人的身份，私下与她谈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娇嗔：“陛下~~~若是放心臣妾，就让臣妾试试吧。臣妾定会尽力促成此事，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李嵩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苏洛汐不仅温柔貌美，竟然还有如此聪慧的头脑和玲珑的心思，这一点，倒是与她姐姐苏洛枳一模一样。
“好！好！” 李嵩拉着她的手，语气激动，“朕当然放心你！洛汐，你若是能促成此事，就是我龙腾的大功臣！朕定会好好赏你！”
“陛下言重了。” 苏洛汐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娇羞的笑容，只是这笑里藏刀。韦贵妃，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抬起头，轻轻在李嵩脸颊一吻，撒娇道：“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只要能帮到陛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不求赏赐。”
李嵩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心里愈发喜爱，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朕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三生有幸。”
苏洛汐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却一片冰冷。这只是她复仇路上的一步棋，等她报了仇，这些虚假的温情，她会亲手撕碎，李嵩！苏家的覆灭，也与你有关！！
洛水轩的庭院里，阳光正好，花草芬芳，李嵩沉浸在即将得到北漠的喜悦中。
远在宫殿之外的拓跋瑾，正站在住处的窗前，看着龙腾京城的繁华，神情中满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