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声清脆的碎裂声像冰棱坠地，在聚炎阵的残纹间荡开层层涟漪，赤金色的茧房碎片如蝴蝶振翅般簌簌飘落，每一片都折射着惊心动魄的红光。
杨伟的心脏悬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他看着红光中央那道逐渐拉长的身影，看着原本蜷缩成球的白灵舒展四肢，九条毛茸茸的狐尾从尾椎骨处蔓延开来，像绽放的雪色花朵。每条尾巴尖都跳动着橘红色的小火苗，在半空中划出灵动的弧线，将周围的空气烤得微微发烫。
“嗡 ~”
赤焰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剑身上的火龙纹路与红光产生共鸣，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杨伟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已沁出冷汗，顺着指缝滴落在地，被聚炎阵的纹路瞬间吸收，化作一缕青烟。
白灵的雪白皮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细腻如瓷的肌肤。那肌肤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在红光中流转着淡淡的虹彩，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粒在皮下跳跃。最神奇的是她的脊背，三对炎龙羽翼正从肩胛骨处缓缓展开，薄如蝉翼的翼膜上布满金色脉络，流淌着熔岩般的红光，每一次翕动都带起暖融融的气流，拂过脸颊时像浸在温泉里。
“这…… 这简直是神迹。” 杨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连丹田内的元婴都屏住了呼吸，体表的火焰纹路与羽翼上的红光遥相呼应。
赤瞳在红光中慢慢睁开，起初只是两道细缝，很快便睁得溜圆，像两泓盛满熔金的深潭。瞳仁中央，龙纹与狐影交织流转，既有幼龙初醒的懵懂威严，又有灵狐视物的狡黠灵动。当那双眼彻底聚焦在杨伟身上时，眼角微微上挑，竟带出几分勾魂摄魄的媚态，却又被眼底纯粹的依赖冲淡，变得清澈又动人。
她的五官在红光中逐渐清晰。琼鼻挺翘，鼻尖带着点自然的粉晕，像被晨露打湿的桃花；唇瓣饱满如樱桃，下唇中央有个浅浅的窝，此刻正微微嘟着，带着婴儿般的懵懂；原本毛茸茸的耳廓褪去绒毛，化作尖尖的狐耳，顶端缀着两撮醒目的红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红得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杨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那对狐耳，想起无数个日夜，他就是这样看着白灵用耳朵蹭他的手心，痒得他忍不住发笑。可此刻，那对耳朵长在少女的发间，竟让他生出几分不敢触碰的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惊扰了这场易碎的美梦。
“主…… 人？”
白灵的声音在红光中响起，软糯得像浸了蜜的糯米团子，尾音带着点龙类特有的低沉，奇异的声线挠得人心头发痒。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纤细的指尖弹出半寸长的赤金利爪，又慌忙收了回去，似乎对这具新的身体还很陌生。
九条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摇晃，尾尖的火苗蹭到静室的石壁，留下串串火星。最外侧的那条尾巴不小心扫过赤焰剑，剑柄上的红绳突然缠了上去，像有意识般打了个结。白灵 “呀” 了一声，想扯回尾巴，却被红绳越缠越紧，急得赤瞳泛起水光。
杨伟这才回过神，快步上前解开红绳。指尖触到她尾尖的皮毛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 狐尾的绒毛比以前更柔软，像上好的天鹅绒，底下却藏着细小的鳞片，摸起来有种奇妙的糙感，像揉碎的星砂。
“别动，我帮你。”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着她。
白灵乖乖地不动了，只是用赤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杨伟的目光掠过她光洁的肩头，看到那里残留着几片细小的赤金鳞甲，像精致的锁骨链；掠过她纤细的手腕，看到龙鳞化作半透明的护腕，随着灵力流动泛着红光；最后落在她赤着的脚踝上，那里的鳞片聚成小小的铃铛形状，轻轻一动就发出细碎的金鸣。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既不是纯粹的灵狐，也不是狰狞的炎龙。她是白灵，是那个会在他修炼时蜷在他脚边，会偷藏他给的灵果，会在危险时挡在他身前的白灵，只是此刻，她以更耀眼的姿态，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红光渐渐散去，白灵的身影完全显露在晨光中。她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芒，几缕调皮的发丝缠在狐耳上，被顶端的红毛勾住；背后的炎龙羽翼半张着，翼膜上的红光与聚炎阵的残纹产生共鸣，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九条狐尾温顺地垂在身侧，只有最中间的那条，还在无意识地蹭着杨伟的手背。
“主人，我……” 白灵低头看着自己的人类手脚，又摸了摸背后的羽翼，突然踮起脚尖转了个圈，狐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好看吗？”
阳光透过通风口照在她脸上，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瞳仁里的龙纹与狐影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杨伟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想起张丝绒画册里的九尾狐，却觉得画上的精灵再美，也不及眼前的白灵半分灵动。
“好看。”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白灵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两簇小太阳。她兴奋地扑进杨伟怀里，九条狐尾顺势缠上他的腰，将他抱得紧紧的。炎龙羽翼轻轻合拢，像金色的披风将两人裹在中间，带着地脉火精的暖意，烫得他心口发颤。
“我就知道主人会喜欢。”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在茧里练了好久，才学会控制尾巴不烧到你。”
杨伟抱着她纤细的腰身，感受着她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悠游子说的 “修仙者当斩断凡缘”，却觉得眼前这份羁绊，比任何功法秘籍都更能让他心安。
静室中央的裂隙传来火蛟的低吟，带着欣慰的暖意。青铜锁链的符文轻轻闪烁，将晨光折射成金色的丝线，缠绕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赤焰剑悬浮在半空，剑穗的红绳与白灵的狐尾缠在一起，像系上了一个永不松开的结。
杨伟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看着她狐耳顶端的红毛蹭得他下巴发痒，看着她尾尖的火苗在他衣襟上轻轻跳动，突然明白，这场化形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往后的修仙路，他将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了需要守护的羽翼，有了值得珍视的羁绊，有了…… 一个会用九条尾巴紧紧抱着他的白灵。
晨光越来越暖，将静室的每个角落都染成金色。白灵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杨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指尖轻轻拂过她背后的羽翼，感受着那份脆弱下的坚韧，心里一片柔软。
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璀璨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