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陈默和林夏已经背着登山包站在了神农架的边缘。脚下的青石板带着露水的湿凉，远处的林海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被晕开的水墨画。
“太爷爷的笔记里说，神农架深处有种‘迷踪兽’，能模仿人声，专挑独行的旅人下手。”陈默一边调整登山绳，一边回头看林夏，“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跟着我走就行。”
林夏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背包侧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云雷纹——经过昨夜的震动，印记比之前深了几分，像在提醒她这里的危险。“放心，我记着呢。”她抬头望向雾中，突然轻笑一声，“不过说真的，这雾也太浓了，感觉走两步就能撞上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前方雾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草鞋在石板上磨蹭。陈默立刻按住腰间的桃木剑，压低声音：“别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哼唱，调子古怪又熟悉，像是把山歌和童谣混在了一起。林夏忍不住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瞥见雾中掠过一道灰影，速度快得像阵风，带起的水汽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谁在唱歌？”林夏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攥紧了背包带。
陈默没说话，只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往前走。刚迈出三步，那哼唱突然停了，紧接着响起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借个火呗？”
林夏差点应答，被陈默一把捂住嘴。他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处——雾里隐约有个佝偻的身影，手里像拄着根拐杖，却看不清脸。
“不说话？”那声音又响起，带着点戏谑，“是怕我这老头子吗？”
陈默拉着林夏往后退了半步，贴着岩壁站定。他知道这是迷踪兽的把戏，太爷爷写过，它们最擅长模仿见过的人说话，尤其爱装成老人小孩引旅人回头。
果然，那身影往前挪了挪，拐杖“笃笃”敲着石板：“我老婆子眼睛不好，掉了个银镯子，你们帮我找找呗？找到送你们当谢礼。”说着，雾中真滚来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地上打着转。
林夏瞥了一眼，悄悄拽了拽陈默的衣角——那镯子看着像真银的，花纹还挺精致。陈默却纹丝不动，低声道：“别碰，是兽毛裹着石子变的，碰了就会被缠上。”
话音刚落，那“银镯子”突然炸开，散成一团灰雾，雾里传来尖细的笑：“没骗到你们呀……”
陈默趁机拉着林夏往前冲，桃木剑在身前划出弧线，剑气劈开浓雾，露出一条清晰的路径。身后的笑声越来越远，渐渐变成孩童的哭闹，林夏咬着牙没回头，直到跑出百米远，才敢喘口气。
“这迷踪兽也太能装了。”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手腕上的云雷纹发烫，像是在预警，“感觉不止一只啊，刚才那笑声里，好像有好几个调子。”
陈默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个小巧的铜铃挂在林夏手腕上：“太爷爷留下的，迷踪兽怕铜器响，挂着能起点作用。”铜铃轻轻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雾似乎都淡了些。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散，眼前出现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散落着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的像卧着的鹿，有的像张开的手掌。最显眼的是块三人高的巨石，表面布满青苔，隐约能看到刻着字，被风雨磨得快看不清了。
“这是‘唤兽石’。”陈默指着巨石，“笔记里说，敲三下能引来友好的山灵，敲五下……就会招不明生物。”
林夏正想凑近看刻字，巨石突然晃了晃，青苔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的纹路——竟和他们腕上的云雷纹有几分相似！“你看这纹路！”她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摸，却被一股力量弹开。
“小心！”陈默及时拉住她，只见巨石表面的青苔褪去大半，露出完整的图案：中间是个螺旋状的漩涡，周围环绕着云雷纹，像只睁着的巨眼。“这不是石头，是活的！”
话音刚落，漩涡突然转动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草地上的石头开始滚动，渐渐拼成个圆形，把两人围在中间。林夏手腕上的铜铃疯狂晃动，响声急促，腕上的云雷纹烫得像火烧。
“是‘石围阵’！”陈默挥剑劈向最近的石头，剑尖撞在石上，竟被弹了回来，“这些石头能吸兵器的力！”
漩涡转得越来越快，从中飘出无数光点，落在草地上，瞬间化成巴掌大的小兽——浑身毛茸茸的，长着狐狸的尾巴、兔子的耳朵，眼睛像两颗绿宝石，正歪头打量他们。
“这是……‘灵狐兔’？”林夏看着太爷爷笔记里画过的生物，有点发愣，“笔记说它们性格温顺，怎么围着我们不放？”
一只灵狐兔突然蹦到她脚边，用耳朵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声。陈默刚想伸手去摸，漩涡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咆哮，灵狐兔们瞬间炸毛，纷纷躲到石头后面，绿眼睛里满是恐惧。
“不好，是它们的天敌！”陈默将林夏护在身后，桃木剑对准漩涡，“太爷爷提过，石围阵的核心住着‘吞月兽’，专吃灵狐兔，也爱追活物！”
漩涡猛地扩大，从中探出个巨大的脑袋——像狼又像熊，嘴巴咧开能看到两排尖牙，眼睛是浑浊的黄色，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突然喷出股白雾，所过之处，草地瞬间结了冰。
“快跑！”陈默拉着林夏往石阵外冲，可滚动的石头像长了脚，总在身前挡住去路。吞月兽的咆哮震得人耳朵疼，白雾步步紧逼，裤脚都结了层薄冰。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摘下腕上的铜铃，用力往漩涡方向扔去：“太爷爷说铜器能破阵！”
铜铃划过弧线，撞在漩涡边缘，发出震耳的响声。吞月兽发出痛苦的嘶吼，漩涡竟出现了裂痕，围阵的石头也停了下来。陈默趁机拽着林夏冲出石阵，回头看时，吞月兽正用爪子拍打漩涡，石阵在铃声中渐渐散开，灵狐兔们也趁机钻进了草丛。
“好险……”林夏瘫坐在地上，看着腕上的云雷纹慢慢降温，“这神农架的未知生物，比想象中凶多了。”
陈默捡回铜铃，擦了擦上面的冰碴：“这才刚开始呢。太爷爷说，越往深处走，怪事越多。”他望着远处雾气又开始聚集的山林，眼神凝重，“而且我总觉得，刚才那吞月兽的眼睛里，好像有别的东西在看我们。”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雾中似乎有个更高大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她攥紧了陈默的衣角，腕上的云雷纹又开始发烫——这一次，热度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走下去。”林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太爷爷的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个符号，说在神农架最深处能找到答案，说不定和昨夜念核里的东西有关呢。”
陈默点头，将铜铃重新挂回她腕上：“走吧，小心点，这次不管听到什么，连脚步都别停哦。”
两人并肩走进前方的浓雾，铜铃的响声在林间回荡，像在给未知的前路，敲打着警惕的节拍。而在他们身后，那片恢复平静的草地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悄然转动，露出底下藏着的、与念核上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在雾中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