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默站在后台,手指捏着U盘边缘。金属外壳有点凉,他来回搓了两下,没松手。
前面传来脚步声,主持人正和摄像师确认机位。灯光已经打亮,照得台前一片白。他听见有人调试麦克风,发出几声短促的“喂喂”回响。
团队在角落的小桌旁坐着,没人说话。一个成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陈宇默回了个眼神,转身朝台上走。
主持人报了他的名字。掌声响起,不热烈,但持续。他走上台,站定,面对台下十几台相机和举着手机直播的记者。闪光灯开始闪,节奏不齐,像雨点落在铁皮屋顶。
他没笑,也没打招呼。直接把U盘插进讲台边的笔记本,打开投影。
屏幕亮起,一张图表铺满全场。线条交错,颜色分明,几个账号名称被红框圈出,连接着外部转账记录。
“过去十天,我什么都没说。”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够清楚,“是因为我在等这一天。”
台下安静下来。有个记者停了敲键盘的手。
“这些账号,从五天前开始集中发布关于我的负面内容。话题相似,发布时间集中在早晚高峰,转发路径高度重合。”他点鼠标,切换下一页,“它们的背后,有同一个指挥者。”
有人举手提问。他摆摆手,“先看完。”
第二页是银行流水截图。日期、金额、收款方都打了马赛克,但备注栏写着“推广执行费”,后面跟着一串数字编号。他又切到第三页——那串编号出现在某个社交账号的运营合同编号里。
“钱是从这里出去的,目标明确。”他说,“不是网友自发讨论,是有人花钱让人骂我。”
台下有低声议论。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低头翻本子,写了两句。
他继续放材料。聊天记录截图一张张过,内容从“明天发什么话题”到“热搜买两个位置”,再到“别用真名,换小号带节奏”。每条都有时间戳,账号头像和昵称也能对上之前发布的黑帖。
“这些记录,来自不同平台的后台导出数据。”他说,“我们做了哈希校验,确保没改动。”
最后一段是录音。他按下播放键,现场瞬间安静。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这次必须让他知道厉害,不然以后谁都敢踩一脚。”
有人皱眉。这声音不算陌生。
录音只有三十七秒,结束后,全场没人动。
他关掉音频窗口,打开最后一页ppt。标题是:**所有证据均可验证**。
“我们保留了全部原始日志。”他说,“包括服务器响应时间、文件生成序列、操作Ip地址。欢迎任何机构来查。如果你们觉得这是假的,那就来验。”
台下沉默了几秒。
后排一个男记者站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所谓的‘证据’,也可能是你团队自己做的?现在技术这么发达,合成一段录音并不难。”
陈宇默看着他,点头。“你说得对。光听我说,确实可能不信。”
他拿起U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出来,走到那位记者面前,递过去。
“这里面有全部原始文件包,带数字签名。你可以拿回去自己检测。要是发现一处篡改,我当场道歉。”
那人愣住,没接。
“你不接也没关系。”陈宇默把U盘放回口袋,“明天我们会公开下载链接,密码是‘真相可查’。谁都能下载,谁都能验。”
他走回讲台,语气没变:“如果我们是在演戏,那我和我的团队,连续十天不睡觉,就为了编一个会被立刻拆穿的谎言?”
没人回答。
前排一个老记者忽然开口:“你说的资金流向,能确定是谁付的钱吗?”
“付款账户实名认证信息已提交警方备案。”他说,“目前不能公开具体名字,但可以确认,和娱乐圈有关。”
“是不是徐欢?”有人直接问。
陈宇默没否认,也没承认。“录音里的声音,你们自己判断。最终结论,交给法律。”
现场又静了几秒。
接着,掌声从角落响起。不多,三四个人,但很用力。其他人陆续加入。闪光灯重新亮起,这次节奏统一,像是某种仪式。
他没动,等掌声停下。
“我不是来求同情的。”他说,“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有些事不是看起来那样。你们看到的‘舆论’,有时候只是被人设计好的结果。”
他合上电脑,拿起话筒。
“接下来,我会回答问题。但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别打断。”
坐在第一排的女记者举手。他点头。
“你为什么现在才发声?之前为什么不澄清?”
“因为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网暴。”他说,“后来发现不对劲。内容太整齐,节奏太准,攻击点太精准。普通人不会这样做事。所以我决定查清楚再说话。”
“那你查了十天?”
“对。每天睡不到五小时。团队帮我整理数据,追踪账号,还原链条。我们不想放半点模糊的东西出来。”
另一人举手:“有没有可能,你是输了人气,所以想用这种方式反转?”
陈宇默摇头。“如果是那样,我应该哭诉,卖惨,拉票。但我没有。我只放事实。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但请别被骗。”
台下有人笑了一声,不是嘲讽,像是认可。
提问继续。有人问证据会不会被删,他说已经多平台存证;有人问是否报警,他说材料已交;还有人问后续计划,他说只做两件事:配合调查,不再回应谣言。
时间过了四十分钟。
最后一个记者站起来:“你觉得,这场发布会之后,大家真的会信你吗?”
陈宇默看了他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做了我能做的事。信不信,是你们的选择。我只保证一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放下话筒,站在原地。
台下开始骚动。有人收拾设备,有人低声交谈,有人还在拍照。直播画面显示在线人数已经突破百万。
团队在后台招手,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他没动。
目光扫过记者席,最后落在前方横幅上——那是主办方挂的背景布,写着“陈宇默媒体见面会”。
布面有点歪,右下角翘了起来。
他伸手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