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钱员外平日里果真如此讲究,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上做做文章,让钱员外主动退婚?
只是这老太太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以及若是此事为真他们该如何利用,还是要好好商讨一下。
距离下个月十号只有十二天了,他们还是得尽快才行。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才过去了两天,齐元修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程氏竟是认识那钱员外的妻子的。
毕竟锦绣坊作为寒山镇上人流量最大的布庄,拥有着镇上最好的绣娘和布料,这样一来便免不了要跟镇上的富裕人家打交道,而那钱员外的妻子杨氏就是锦绣坊的老顾客之一。
而听那杨氏平日里的举止言行,那钱员外家确实是极在意这些的,据掌柜的说,就连所买布料的颜色和花纹,都要根据府中每个人八字的五行生克细细地搭配一番。
甚至那杨氏出门的日子,都是与那在黄历上标注出来的宜出行的日子正巧吻合。
有了这么个情报,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孟琦想,若是这样,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根据严盼儿的身世,给她编造一个这方面的流言出来?例如八字与那钱员外正好相克?
而传播的途径不如就选在锦绣坊,据程氏所言,那杨氏三天两头便会去锦绣坊裁几身衣裳,不如便叫那小二提前警醒着,若是果真遇到了人,便叫提前安排好的人上去,在旁边不经意地将这事透露给那杨氏听。
只是这事还是要经过严盼儿自己的同意才行,毕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会对严盼儿自己的名声有几分影响。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便再次去了静水巷一趟。
严盼儿低着头静静地听完了他们的打算,屋中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为她的面上打上了不深不浅的阴影。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如就说我福薄,克亲克父母,又命里带衰,所以严家如今才如此落魄。”
“如此,才能多几分可信来。”
她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孟琦几人,眼睛却亮得吓人。
众人一惊,这话可比他们所想的流言严重多了。
悠娘十分心疼,她抿了抿嘴,有些干涩地说道:“如果这样一说,你日后便不好再找人家了。”
只见严盼儿不复以往的木讷,突然笑了一下,那笑脸竟还带着几分灿烂和雀跃:“没关系,就这么说吧,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多谢你们。”
竟是真的毫不在意。
停了一会儿,她又道:“谢谢你们愿意为我这样的人来回奔波。”
“只是你们一定不要被我连累了,帮不了我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总之,这日子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看着严盼儿这样的眼神,再听着她这样的话,在场众人心中俱是酸涩不已。
有的人命运待他不薄,一生中均是顺风顺水花团锦绣,却仍要出来为恶。
而严盼儿的命途如此坎坷,可若是遇到有想要帮她的,第一反应却还是不希望自己连累了他人。
这样的好姑娘,孟琦几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那等境地。
既然严盼儿自己并不在意,那么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了。
可往后接连几个黄历上标着宜出行的日子,那钱员外的妻子杨氏却都没有前来。
孟琦几人心中焦急,可对方不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最后还是程氏出手,派了掌柜联系了钱员外的管家,告诉他们近期新上了一批好料,又拿了两匹好绸缎,由掌柜的亲自送上门给对方看过了,那钱府的管家这才点了点头,告知锦绣坊的掌柜,也许两日后,他们夫人将会亲自去店里挑选。
果然又是个宜出行的日子。
其实程氏此举也有点赌的意思,毕竟若是其他人家看到掌柜的送上门去说不得就直接定了下来,只将尺寸告诉掌柜的便罢。
但程氏知道,那杨氏一贯喜欢自己亲自去店里挑选采买,这才壮着胆子试了一试。
再加上杨氏最近忙碌,竟觉得自己衣服宽松了许多,而程氏派掌柜的上门的那日,她并不在家。
待她回家后听说此事,想到自己最近劳碌已久,也是时候松快松快了,不如便自己亲自去锦绣坊走一遭,权当散心。
终于到了约定好的日子,程氏甚至甚至为此亲自来了一趟店里。
那姑娘的事程氏也听说了,她听着也十分心疼,因此也十分在意这个计策能不能成功。
好在杨氏并没有爽约,这日未时,她准时卡着点进了锦绣坊的大门。
程氏一看,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而一旁早早被她安排来演戏的苏氏和英娘,便也拿起了手上的布料,仿佛正在认真挑选着。
杨氏的年纪并不大,钱员外的发妻是在十二年前病逝的,而她也是在那之后才被迎进来的,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八的年纪,还算得上是十分年轻。
她是个聪明人,之所以愿意嫁进来,不过是看中了钱员外的家产,而她的肚子也争气,刚过了门没多久,便给钱员外添了一个小儿子。
至于钱员外的那些小妾,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自从有了儿子后,她巴不得钱员外少来她的房里。
只要钱员外自己有度,不坏了身子她便懒怠管他。
而后院的那些女人,自然是一抬进来便早早的被她灌了药,是指定无法生出孩子的。
可钱员外前妻所生的大儿子也早已养成,即使母亲去世,手中也握着很大一部分家产,而自己的儿子还小,即使有了父亲的偏爱,也需得时间来慢慢熬。
于是杨氏便格外地关心起了钱员外的身体,只希望钱员外能多熬几年。
毕竟自己的儿子目前还小,若是钱员外不在了,那些家产势必要分大半给那大儿子的,回头自己母子二人手中怕是落不下什么东西。
而孟琦一方正是抓住了她这一想法,只听苏氏和英娘挑着挑着便说起了小话:“你听说了吗,静水巷那个严家竟打算将女儿嫁给钱员外。”
那杨氏眉目低垂,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却悄悄的往这边飘了几分。
也许又是说自己那丈夫如何禽兽吧,杨氏这么想着,然而却听见那两人接下来却说:“真的吗?那钱员外可倒霉了。”
嗯?
杨氏挑了挑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英娘说:“那严盼儿是个福薄命硬的,自从生下了他,严家竟从此绝了后,而她亲娘没多久也投了江,至于那严善祥,原先也不曾像如今这样混账,也是因为有了她以后,才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听说前段时间还染上了赌瘾呢。”
苏氏一脸的诧异:“真的吗?竟有这样一回事。”
“那可不,听说他生下来便有道士路过批了命,说她命里带衰,可是克亲克父母的孤寡命格,据说若是遇到那生肖被她相克的,那这克就应的格外的厉害了呢。”
“没看她娘都熬不住投了江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生了她这个女儿,如今眼瞧着那严家也是越过越不行了。”
苏氏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呀,我记得我前段时间便听人说今年钱员外就要过七十大寿了,但今年可是个是个狗年啊!这么一看,钱员外竟是属鼠的!”
英娘也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听你这么一说,这还真是,那严盼儿今年十二,正好属狗,而戌狗属土,正克子鼠呢!”
后面这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杨氏却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听了,只见她匆匆的点了两匹布,便赶忙回了家。
在她走后,锦绣坊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这事儿是不是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