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轩是府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这酒楼高度接近七丈,是整个府城高度最高的酒楼。
孟琦几人在张占奎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听风轩面前,一抬眼,便见一座巍峨的酒楼矗立眼前,气势非凡。
楼高四层,飞檐斗拱层层叠叠,檐角翘起,似青雀展翅欲飞。
每层檐角皆挂有小巧铜铃,恰时一阵微风拂过,“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非常。
而楼身以朱红为主色调,雕梁画栋间,鹤唳九霄、梅兰竹菊等图案栩栩如生,其上花鸟走兽神态各异,下一瞬仿佛便要活过来一般。
听风轩的底层宽敞,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两侧廊柱粗壮笔直,支撑起整座楼宇,其上刻有飘逸金字楹联。
今日天气极好,光线则透过雕花窗棂倾洒,形成斑驳光影,落入席间,又平添了几分意趣。
顶层则高悬“听风轩”三个镏金大字牌匾,阳光下熠熠生辉,着实气派不凡。
孟琦三人看着这听风轩处处无一不精,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府城,远不是汝县可比的。
孟琦更是心潮澎湃——若是自己哪天也有这样一座酒楼该有多好。
张占奎带着几人进了酒楼,刚至门前,门口的堂倌便快步而上,将众人引了进来,尤其面对张占奎的时候,面上堆满了笑意:“张大公子?快快请进,张二公子已经在楼上雅间等着了。”
又扬声对里头的小二道:“三楼碧水天青包厢,来客四位。”
转头又冲几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四位里面请。”
话毕便见一个小二快步上前,殷勤地引着几人向三楼走去。
随着小二的脚步,孟琦三人院大致分清楚了这听风轩的布局。
听风轩的一楼如同其他酒楼一般为大厅,没有预定雅间的顾客在此用餐。
但这一楼与其他酒楼也略有不同,大厅最前头设置了一个台子,上头有说书人在此说书,讲到精彩处往往还能迎来一片叫好声。
待几人随着小厮的步伐上到二楼,布局则又与一楼大为不同了。
二楼的中间地带则为一个巨大的看台,周围一圈桌椅,未设雅间,每桌之间以纱幔屏风相隔,丝竹管乐声中,看台上一众伶人或抚琴或舞蹈,正对看台的纱幔可挽起也可放下,若是挽起纱幔,则可清晰看清伶人的娇美容颜和灵动的舞姿,若是将纱幔放下,隔着纱幔,隐隐绰绰间则另有一番滋味,烟雾袅袅间,主打一个“雅”字。
这听风轩一楼与二楼风格迥异,几人不过匆匆一瞥便被吸引了心神,不禁更加期待起三楼的景象了。
几人踏上三楼后,却是格外的安静。
小二将几人引至甲字碧水天青房后便告退了。
孟琦几人的心中疑惑,没道理那一楼和二楼如此热闹,三楼却什么都没有吧?
门一打开,只见里头颇为宽敞,他们此行加上早早在此的张占春一共五人,而每人又各带了一个贴身侍女或小厮,除此之外,孟琦三人还带了两个壮仆护卫,张占春二人也带了两个护卫,如此算来已十四人之多。
虽然几人派了两个护卫在门外把守,可即使如此仍有足十二人同处一屋中,但却依然丝毫不显拥挤。
不只如此,入内之后,正对众人的则是一整面窗,张占奎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有风从窗口灌入,吹得屋中纱幔翻飞,檐角悬挂的铃铛也丁铃当啷地响了起来。
不太温柔的风拂过,却吹得几人心头通明,衣袂被风儿卷起,颇有几分飘然若仙之感。
好在只有刚打开窗户的这一瞬风较大,不然孟琦还真要担心这一顿饭下来要吹病了。
风声暂缓,檐角铃声也慢了下来,就在铃声即将消失的那一瞬,一声悠长的笛声从左侧传来,孟琦这才发现左侧纱幔层叠,此时纱幔翻飞间,后头似乎隐隐有人影晃动。
张占春这时候热情地邀请众人落座:“快坐吧,就要开始了。”
什么就要开始了?
孟琦几人虽有疑问,却都没有出声,而是依言坐下,望着那重新归于宁静的纱幔面露期待。
屋内侍立的小二却并没有上前拉开缦帘,又是一声笛声响起,只是这笛声与之前相比略短促了些。
随着笛音落下,忽然间便见纱幔那头飞来几只小鸟,接着由那小鸟将逐一将层层纱幔衔起掀开,再挂到一旁的帘钩上。
孟琦几人眼神一亮——只这一手便是他们几人从未看到过的,倒让他们更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只见笛音又起,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清脆哨响,纱幔已经尽数被鸟儿拉起,而纱幔后却是云遮雾罩,空无一人。
笛音哨音俱停,半晌,一阵鼓声响起,六个雪青衫裙的少女踏着鼓点凌空而来,发间、手腕和脚踝都佩有金铃,然而最令众人心惊的还是女子脚下。
众多鸟雀聚集,女子翩然而下,仿若神话中的鹊桥再现。
孟琦凝神细看,许久后方才发现云雾缥缈间,那几名女子脚下踩着的是几乎与云雾同色的丝绦。
为首女子云鬓斜插,手持竹笛,于半空中边吹边舞,几人身姿轻灵、舞姿曼妙,一步步向下走来。
期间鸟儿们随着笛声变幻来回,看得几人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间,一曲已至半,女子们也尽数从丝绦上走下,待至平地,则舞步更为轻快,裙袂随着几人脚步旋起一朵朵花儿,而为首的女子被几人围在最中,只见一个轻盈的翻身,她便稳稳立于其他几名女子以手臂搭出的方寸之地。
几人惊呼一声,却见她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在其上辗转腾挪,好不漂亮。
轻歌曼舞间,曲子已逐渐进入了尾声,只见女子抛出袖中一根长长丝绦,便见那丝绦令人惊讶地绷直了,仿若连接于天际一般。
接着其余五名女子手臂一抬,那为首的女子就仿若被抛出一般,轻飘飘地攀住了那丝绦。
而此时其余几人也将袖中丝绦抛了出去,纷纷抛向周围,接着如同之前从丝绦上走下一般,又逐渐往上走去。
不一会儿女子们便尽数越走越高,云雾缠绕间已消失不见,只为首的女子仍攀着丝绦回旋吹奏。
正当孟琦几人正在疑惑这最后一人怎么回去之时,最后一声笛音响起,悠长的笛声中,鸟儿许是得笛声感召,铺天盖地地向那名女子涌去。
待笛音散尽,鸟雀也随着丝绦的方向不知飞向何处,那女子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消失无踪。
唯余一根仿佛从天际垂下的丝绦,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直到面前的纱幔再次落下,几人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间,都有几分怅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