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烬的速度快得超乎厉战野的预料。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已经如同暗夜里的幽灵，率先掠出房门，身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几个起落，便已逼近楼梯口。
厉战野眼底掠过震惊，立刻持枪跟上。
刚靠近楼梯，下方立刻传来压抑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轻响！两名穿着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佣兵正警惕地摸上来！
黎烬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依靠掩体！在对方抬枪的瞬间，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侧滑下楼梯扶手，避开第一发子弹的同时，手中匕首化作一道银光脱手而出！
“噗嗤！”
精准地没入第一名佣兵的咽喉！
那佣兵瞳孔骤然放大，嗬嗬两声，直接向后栽倒。
另一名佣兵反应极快，调转枪口！
但黎烬比他更快！掷出匕首的同时，她单手一撑扶手，整个人借力腾空，修长的腿如同钢鞭般狠狠扫向第二名佣兵持枪的手腕！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佣兵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
黎烬落地无声，不等对方反应，一记手刀精准劈在其颈侧！第二个佣兵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优雅。
厉战野持枪站在几步之外，几乎没能插上手。他看着黎烬轻松解决两人，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这根本不是格斗，这是纯粹的、高效的杀戮艺术！
黎烬弯腰，从第一个佣兵咽喉处拔出匕首，血珠顺着刃尖滑落。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侧头对厉战野快速道：“东侧廊柱那个，解决了。书房方向，枪声在二楼小客厅，三人，标准cqb战术队形，有霰弹枪。”
她的判断精准得可怕，仿佛亲眼所见。
厉战野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他立刻通过对讲机（内部独立频段，未被完全屏蔽）低吼：“秦浩！二楼小客厅！三人！有喷子！包抄！”
“明白！”对讲机里传来秦浩带着喘息的回应，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
两人迅速冲向二楼小客厅方向。
刚过拐角，激烈的枪声震耳欲聋！火光在走廊尽头闪烁！
三名“毒蛇”佣兵凭借强大的火力和默契的配合，将秦浩和两名保镖死死压制在掩体后，寸步难行！霰弹枪的轰鸣每一次都震得墙壁簌簌掉灰！
“厉总！”秦浩看到厉战野，急喊，“火力太猛！压不住！”
厉战野刚要寻找射击角度，身边的黎烬却突然动了！
她没有选择射击，而是猛地将走廊边一个装饰用的沉重花瓶朝对方砸了过去！
花瓶呼啸着飞向佣兵，吸引火力的瞬间——
黎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急速掠出！她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利用那零点几秒的火力间隙，瞬间拉近了数米距离！
“找死！”持霰弹枪的佣兵调转枪口！
但黎烬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刻，身体猛地一个战术翻滚，霰弹轰在她刚才的位置，打空一片墙皮！
翻滚起身的瞬间，她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再次飞出！
这一次，目标是霰弹枪的枪管！
叮！一声脆响！匕首精准地卡入了霰弹枪的抛壳窗！枪机瞬间卡死！
“Fuck！”佣兵骂了一句，试图排除故障。
但黎烬不会给他机会！她如同猎豹般扑上，近身！肘击、膝撞、锁喉！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完全是贴身的致命搏杀！
另一名佣兵调转枪口试图瞄准，却被厉战野精准的点射逼回掩体！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被黎烬近身的佣兵脖子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一声不吭地倒下。
最后一名佣兵见状，眼中闪过骇然，竟然后退一步，似乎想扔出腰间的手雷！
黎烬眼神一厉，刚要动作——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佣兵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动作僵住，直挺挺向后倒下。
厉战野举着枪，枪口微烟袅袅。他看了一眼黎烬，眼神复杂难辨。刚才那一刻，他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极其熟悉的、冰冷的杀意，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战斗骤然停止。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秦浩和保镖迅速上前检查尸体，清理战场，人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后怕。
厉战野走到黎烬面前。她正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单薄的睡裙上溅了几点血迹，如同雪地红梅，触目惊心。握着匕首的手稳定如初。
他的目光落在她左臂的白色纱布上，那里，隐隐有血色渗出。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你……”他刚开口。
黎烬却突然抬手，示意他噤声。她侧耳倾听，眉头微蹙：“还有一个。清洁工。”
厉战野瞬间明白！这些职业佣兵行动，往往会配备一个后勤“清洁工”，负责事后抹除痕迹、处理尸体！刚才动静这么大，那个“清洁工”很可能还在宅子里，或者正试图逃离！
他立刻下令：“秦浩！封锁所有出口！搜查每一个角落！还有一个人！”
命令刚下，黎烬突然转身，朝着通往楼下佣人房的方向疾步走去！她的直觉再次发挥了作用。
厉战野毫不犹豫地跟上。
地下室走廊昏暗而安静。
黎烬放轻脚步，如同猫科动物般无声潜行，最终停在一个堆放清洁用品的储物间门外。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收拾东西的窸窣声。
黎烬和厉战野对视一眼。
厉战野猛地一脚踹开门！
里面一个穿着厉家佣人制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吓了一跳，手里正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想要销毁数据。看到门口杀气腾腾的两人，他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就要去按平板上的某个按钮！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男人手腕被一枚细小的金属刺精准击中，平板电脑脱手掉落！
黎烬掷出的，是之前从杀手身上摸到的一枚藏匿的暗器。
男人捂着手腕惨叫一声。
厉战野上前一步，枪口顶住他的额头，声音冰冷：“谁派你来的？”
男人眼中闪过绝望和疯狂，猛地一咬牙！
“小心！他嘴里……”黎烬急喝！
但已经晚了。
男人的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眼神迅速涣散，身体软软倒地。服毒自尽。
厉战野脸色难看地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已经没了脉搏。他捡起地上的平板电脑，屏幕已经锁死。
线索又断了。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厉战野站起身，回头看向黎烬。
她正靠在门框上，微微喘息，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左臂纱布上的血色蔓延得更开了。
连续的高强度搏杀，显然消耗巨大，也牵动了她的旧伤。
厉战野走到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经历了刚才这一切，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他亲眼见到了她那非人的战斗力、精准到可怕的战场判断、冷酷高效的杀人技巧……还有那在生死瞬间流露出的、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影子高度重合的气质。
所有的怀疑，几乎都已经指向了那个唯一的、惊人的答案。
他伸出手，不是要抓住她，而是轻轻碰了一下她受伤的手臂附近，声音沙哑得厉害：“……值得吗？”
为了隐藏身份，甚至不惜让旧伤复发，做到这种地步。
黎烬抬起眼，因为脱力和疼痛，她的眼神不如平时那般冰冷戒备，反而透出一种深藏的疲惫。她看着厉战野，看着这个刚刚与她并肩作战、此刻眼神复杂无比的男人。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有些模糊。
“厉战野，”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喘，“现在……你还要查我吗？”
说完，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厉战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稳住了她下滑的身形。
温软的身体入怀，带着血腥味、硝烟味和她身上那缕独特的冷香。
厉战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难得显露出一丝脆弱（或许是伪装）的女人，搂着她腰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查？
他当然要查。
但现在，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