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教另外两位护法，一位名唤神铁，一位人称魔月。
他俩的实力可比刚才那位骨鞭护法强出不少。
刚才那骨鞭不过是初识境巅峰的水准，而这两位已是中引境中期，彼此间虽略有高下之分，但比起骨鞭来，已然是另一重境界了。
秦荣握着燎原刀的手骤然收紧，刀身在月光下泛出冷冽的红光：“中引境中期……比骨鞭高出两个小境界？”
端玄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修行一道，差之毫厘便天差地别。初识境到中引境，好比溪流与江河。”
他瞥向火堆里尚未燃尽的六芒星焦痕：“骨鞭在三护法里本就是垫底的角色，神铁与魔月若亲至，今夜咱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怎么办？”李老师妻子攥紧了蓝布衫的衣角，指节泛白：“总不能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端榕正用瓷瓶收集灰烬，闻言回头露出个狡黠的笑：“嫂子别怕，来一个我炸一个，来一双我烩一双。”
她晃了晃腰间的布包，里面药瓶碰撞的脆响像串风铃：“我新配的锁灵粉，专克中引境的灵力流转，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锁灵粉也不一定能锁住他们的灵力，他们有灵力屏障，可以让锁灵粉失效。”
秦荣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端玄道：“也不是没办法，只是你们境界太低，锁灵粉在你们手里发挥不出太强的效果。”
秦荣一脸疑惑的道：“那在你手里呢？”
端玄道：“在我手里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端榕往瓷瓶里塞灰烬的手顿了顿，鼻尖皱成个小疙瘩：“那我往锁灵粉里掺点破障砂？上次处理古墓里的粽子时用过，专破灵力屏障，就是性子烈，容易伤着自己人。”
“破障砂需以自身灵力催动才能控住范围。”端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着，火星子从火堆里溅出来，落在他布鞋上也浑然不觉：“你现在的灵力最多催开半尺，对付小喽啰还行，碰着神铁的护体罡气，怕是刚近身就被震飞了。”
秦荣将燎原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背撞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燎原刀能斩邪祟，若是能再精进几分……”
话没说完便卡住了。
他如今才初识境中期，离中引境还差着两个小境界，想短时间突破简直是天方夜谭。
得尽快提升自己。
秦荣望着燎原刀上流转的红光，忽然想起李老师临终前紧握粉笔的手。
那双手教过无数公式定理，最后却用来攥住骨鞭的刀刃。
有些力量，从不在境界高低里。
秦荣道：“今天是陪李老师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要火化了。”
药铺里的烛火被风掀得摇晃，李老师的遗像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温和。
秦荣将燎原刀靠在香案旁，刀鞘上的红绸垂下来，刚好拂过那盒码得整整齐齐的作业簿。
李老师妻子正用软布擦拭相框边缘的泪痕，指尖触到玻璃上的凉意，忽然轻声笑了，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总说批改作业要在灯下才清楚，说油墨味混着烛火气，能想起自己当学生的时候。”
李老师的话音刚落，一只鸟不知从哪儿扑棱棱飞了过来，直朝着秦荣的方向去。
秦荣还在琢磨李老师刚才的话，没留意周遭动静，那鸟竟径直落在他肩头。
他冷不丁被惊得一哆嗦，下意识想抬手挥开，却见旁边的端榕和端玄都看了过来。
端玄眼疾手快，一把将鸟逮在手里。
秦荣正纳闷这鸟来的蹊跷，就见端玄指尖在鸟翅下一探，竟摸出张卷着的纸条。
纸条被缓缓展开，几行字露了出来。
端玄扫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随即把纸条递给了秦荣。
秦荣接过来，目光落在纸上，“血引未破，请尽快提升境界，三个月后血战蚀灵教总坛。”落款是叶老道。
握着纸条的手微微一顿，秦荣整个人都怔住了。
上次他和青婆婆、文凝明明合力破了血引，怎么会……未破？难道当初那一切，竟都是假的？
他盯着纸条上的字，沉默了片刻。
叶老道既这么说，想来是真的未破。
只是……一股不甘像潮水似的漫上心头。
秦荣攥着那张纸条，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
夜风从药铺敞开的门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李老师遗像上温和的笑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怎么了？”端玄见他脸色骤变，率先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秦荣深吸一口气，将纸条递了过去，声音有些发沉：“叶老道的消息，说血引没破，还让我们三个月后去蚀灵教总坛。”
端榕道：“上次你们不是破坏血引了吗？怎么个事？”
秦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文凝忽然抬头，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絮：“上次破阵时，我好像听见阵眼深处有极细的嗡鸣。”
众人都看向她。
“当时以为是符咒炸开的余响。”她垂眸看着铃铛上的刻痕，那些繁复的符文在烛火下若隐若现：“现在想来，那声音太有规律了，像……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端玄轻轻叹了口气。
秦荣没琢磨透他这声叹息的意思，也就没往心里去。
其实在端玄看来，秦荣他们根本破不了那血引。
结果还真如他所料。
秦荣他们败了。
也难怪，蚀灵教的根基哪是秦荣他们能撼动的？尤其是秦荣，不过初识境中期的毛头小子，想破血引简直是天方夜谭，结局本就没什么悬念。
这会儿已是傍晚六点，不少同学早都收拾东西回家了。
暮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药铺的青瓦上。
散去的同学大多脚步踉跄，有人回头望了眼火光余烬里的药铺，终究还是被家人的呼唤拽进了寻常巷陌。
那些黑袍人的惨叫、符咒的烈焰，仿佛成了一场只属于少数人的噩梦，天亮后就要被塞进记忆的暗格。
李老师妻子将铁皮盒里的作业本轻轻摆在香案旁，指尖抚过最上面那本潦草的字迹，忽然想起丈夫总说这孩子脑子灵光，就是不肯在正途上使劲。
她喉头哽了哽，转身时撞见秦荣正盯着燎原刀上的血痕发怔，刀身红光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叶老道的消息不会错。”端玄蹲下身，用树枝拨了拨火堆里的残骨，焦黑的碎块下露出半截锈蚀的铜牌，上面刻着的蛇形纹路已经被火焰熔成了扭曲的疙瘩：“上次你们破的，该是血引的外层阵脚。”
文凝抱着墨尾走过来，铜铃铛在她掌心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颤音：“我那天听见的嗡鸣，频率和这铃铛的镇魂音刚好相反。”
她忽然按住太阳穴，脸色发白：“好像……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往脑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