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娣眼一瞪，“没钱？没钱她还敢在外面乱勾搭男人？哦……我知道了，想要男人给她出钱出力，她白嫖呗。”
桑大海听他妈这话，耳朵边，破天荒的居然红了。
当然，也没人在意他这点小变化，耳边只剩他大嫂劝他妈的话。
“哎呀，妈，您听我说完啊。”
何翠花赶紧开口，主动请缨，“要不这样，我到底是她亲姑不是？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
“我先去找她，私下里，我好好跟她说说这事儿的利害关系，看能不能，让她偷偷地，拿点钱出来，把这事儿先给咱们心里的火气给平了。”
“要是能要到，咱们既拿了钱，又保了面子，两全其美，您说是不是？”
“要是……要是我实在要不到，到时候，妈，您再亲自出马，那也叫师出有名，谁也说不出咱们的不是，对不对？”
桑全才在一旁听着，摸了摸下巴上那几根山羊胡，觉得大儿媳妇这话，说的确实是有几分有道理。
先礼后兵，是他这种文化人的做派，不管是对老何家，还是他老桑家，都有了一个交代。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下了最后通牒。
“行，就先按你说的办。”
“但是，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
“要是你明天天黑前，要不来钱……”他看了一眼李来娣。
李来娣立刻心领神会，恶狠狠地接上了话：
“…那老娘就亲自带人，堵到她何家大门口去，不给钱，我就让她在全公社都没脸。一个刚离婚，就跟别人家男人瞎搞，搞出野种，还害人婆娘，就为了进门。”
“我看以后，谁还敢要她。”
“哼，记住了，就去去弄晚饭，一家子还都等着呢。”
何翠花一看稳住了这些人，可心里却老不痛快了，直接拉住李来娣，谄笑说道，“哎呀，妈，不是有老大老二两个的媳妇么，让她们去做，我给你们说个事。”
一听这话，李翠和王桂兰两人只好往厨房去做晚饭。
李来娣也被拉住脚步，剩下的几人，也回了原位。
“爸，妈。”
“咱们找何家要钱，那是一码事。”
“但桑晚那几个小贱人，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们。”
李来娣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你有啥好法子？”
何翠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恶毒的冷笑。
“她们不是有村长撑腰，暂时也分不出去吗？行啊！”
“那咱们，就在吃的上，卡死她们。”
“她们手里那点钱和粮，我算过了，省着点吃，最多也就撑个十天半个月，冯玉兰那贱人，还得用药，说不定根本都撑不到这么久。”
“等她们吃完了，咱们就一粒米、一分钱，都别再给。”
桑银贵在旁边插嘴：“那她们要是还像这几天这样，天天上门来抢咋办？”
“抢？”何翠花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她能抢什么？”
“她要是还敢来，行啊，咱们就天天煮野菜糊糊，那种剌嗓子眼的、猪都不爱吃的野菜。”
“连点油星子都别放！咸菜疙瘩都不给她们一根。”
“我倒要看看，她桑晚，能从一锅清汤寡水里，抢出什么花样来。”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桑晚几姐妹和冯玉兰快要被活活饿死的画面一样。
“总之，一句话！”
“要钱，没有！”
“要粮，没有！”
“爱吃不吃，饿死活该！”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毒了。
简直就是要釜底抽薪，把人往绝路上逼。
何翠花说完，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记杀手锏，她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对着桑大海，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道：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
“谁要是敢心软，看她们可怜，偷偷给她们一口吃的，一口喝的……”
她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那就别怪我何翠花，翻脸不认人！”
“就算我从何家弄到了赔偿的钱，你们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
“实在不行，我也学那个疯丫头，闹分家，把这个家，彻底分了算了，到时候谁爱管谁管去。”
她话音刚落，桑银贵可着急了，立马开口，“妈，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二叔还需要好好养身体呢，您要是这样搞，我们不也一样跟着挨饿吗？”
桑银贵眼里的白眼就要翻上天了。
他以为他妈能出什么好主意呢，原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计啊。
何翠花对着他胳膊就是一下子，“你傻啊，我们自己不能偷偷吃，非要在她们面前吃吗？”
这话一落，桑银贵心落了下来。
剩下的人，思来想去的，反而觉得何翠花这不打不骂，但是特别恶毒的计谋，真好。
只要把二房那几个赔钱货彻底踩进泥里，让她们吃尽了苦头，她何翠花，才能出一口恶气。
确定了下来，众人一扫脸上的郁色，个个露出了一种残忍又快意的，甚至是想到未来可以尽情磋磨别人的一种扭曲笑容。
与桑家老宅这边乌烟瘴气的恶毒密谋不同，桑晚家这间破旧的小屋里，此刻却萦绕着一股久违又温馨的暖意。
昏黄的油灯下，母女五个，正围着一张破旧的小桌子，吃着晚饭。
晚饭很简单，就是拿出一把米和着水煮的粥，尽管如此简单，却也被二妹桑露的一双巧手熬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粥。
虽然稀得能照出人影，但那股子米香味，却是实实在在的。
看向对面的母女四个，一脸很是知足的表情，可能她们觉得这里没有打骂，吃的不是不能下咽的粗粮，更不是剌嗓子疼的野菜糊糊，真的很好了。
可桑晚看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妈，你多吃点。”桑露给冯玉兰的碗里，又多舀了两勺稠的。
“二姐，我也要。”三妹桑夏举着自己的碗。
“还有我，还有我。”小满也有样学样。
“都有，都有。”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小脸上全是满足和喜悦。
冯玉兰看着几个女儿，脸色虽然还很虚弱，但笑容却是发自内心最真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