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砸在木桩上的声音刚落，陈玄的手指就停在了图纸边缘。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符笔轻轻放回腰间的仪器包里。
云昭站在他旁边，目光已经转向山坡方向。
陈玄起身，走到石台边沿，从包里取出灵气浓度检测仪。屏幕亮起，数值跳动。他蹲下身，在石台周围撒了一圈追踪灵粉。粉末落地后静止不动，没有扩散。
他皱眉，重新打开检测仪的气流传感模式，对准坡道上方扫描。三秒后，仪器发出短促警报——空气中有极微弱的蛊毒残留波动，持续时间不到两秒。
“不是野兽。”他说。
云昭点头，“有人靠近过。”
陈玄站起身，走向木桩。桩体表面有刮痕，是硬物撞击所致。他蹲下检查地面脚印，发现两个不同的压痕：一个深而窄，另一个略宽，步距一致，偏移角度相同。
“两人同行，刻意避开主路。”他低声说，“走的是山壁侧线，脚步轻，落地点选择岩石接缝处。”
他掏出齿轮计算器，输入数据，快速推算出对方移动轨迹。结果显示，来人绕村半圈后折返，路线呈弧形包围状，终点指向东侧粮仓。
“目标是侦查布防。”他说，“九黎的人。”
村民开始聚集，有人低声议论。一名老农握紧锄头，“他们是不是要打来了？”
“现在还不是。”陈玄说，“这只是探子。真正的进攻不会这么早。”
但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扫到粮仓外的草丛间，有一片灵粉突然泛起淡蓝光晕。那是他昨天布下的改良型追踪粉，遇活体呼吸热气才会激活。
“来了。”他说。
云昭立刻抬手按住霜魄剑柄。陈玄没动，反而从包里取出声波共振仪，调至低频段，设定为循环震动模式。
他把仪器放在地上，按下启动键。几秒后，空气中传来模拟狼群嚎叫的震动波。声音不大，但频率精准，能干扰生物听觉判断。
草丛中的蓝光晃了一下，随即向左移动。
陈玄瞬间起身，脚下发力，按照《流风步》的节奏冲出。身体前倾十五度，步幅控制在腿长的八成，每一步都踩在预判点上。
他绕到粮仓背面，看到一人影贴墙潜行，身穿灰绿色战衣，材质粗糙，像是妖兽皮混合藤蔓编织而成。腰间挂着陶罐，右手握着一根竹筒。
那人察觉动静，猛地转身，手中竹筒一扬，准备抛出。
陈玄早有准备。他甩出一道电磁干扰符，符纸在空中展开，释放出短暂电场。竹筒与陶罐之间的联系被切断，罐中蛊虫停止活动。
对方脸色一变，立刻后退。
与此同时，云昭已从另一侧逼近。她拔剑出鞘，寒气随剑锋蔓延，地面迅速结冰。第二名探子被迫现身，脚下一滑，单膝跪地。
陈玄抢占有利位置，站在粮仓屋顶边缘。他拿出检测仪再次扫描，确认两人身上带有多种毒液标记，且心跳频率异常稳定，说明受过严格训练。
“九黎战士。”他说，“不是普通探子。”
下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扔出染黑的竹筒。液体溅在地上，腐蚀出几个小坑。村民惊呼后退。
陈玄不追，反而退回原位。他知道这种毒液需要接触活体才能完全激活，地面残留不会立即扩散。
云昭收剑归鞘，寒气消散。两名探子趁机跃上山坡，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
“不追。”陈玄说。
“他们会报信。”有人担心。
“让他们报。”陈玄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筒碎片，“我们正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用琉璃瓶夹层将残留毒液封存，加入碱性草汁中和腐蚀性。然后取出青铜鼎虚影对应的解析模块，输入成分数据。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
“蚀灵蛊初级形态。”他说，“需要用生魂喂养七天才能成熟。这东西是用来清场的，不是作战。”
“清场？”村民不解。
“意思是，他们打算先清除周边小村落，再发动主力进攻。”陈玄看着远方山脉，“这次来的只是侦察队，真正的大军还在百里之外集结。”
人群安静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打进来？”有人问。
“因为怕损失。”陈玄说，“九黎现在不敢正面冲突。他们派出探子，一是画地图，二是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刚才那两人，其实是在试探有没有高手坐镇。”
他看向云昭，“他们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云昭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陈玄把碎片收好，走到村口石台上。他拿出纸和笔，开始画图。
“我们必须建防御体系。”他说，“不能再靠个人应对。下次来的可能不是两个人，而是十个，一百个。”
“怎么防？”老农问。
“用护盾。”陈玄说，“我能设计一个基于电磁原理的屏障系统，覆盖整个村子。只要提前布置好导灵纹路和聚能节点，就能挡住大部分远程攻击。”
“需要什么材料？”
“赤晶石、星铁砂、玄铜丝。”他列出清单，“还有足够的灵气供应源。”
村民面面相觑。
“我可以帮忙。”一个年轻人站出来，“我家后院就有半块赤晶。”
“我认识采石的人。”另一个说。
陈玄点头，“所有人分工。今晚就开始挖基槽，明早铺设第一层导灵纹。”
云昭走到他身边，“你确定他们不会再连夜袭击？”
“不会。”陈玄说，“这类探子的任务是收集情报，不是强攻。他们回去之后要汇报路线、守备情况、人员分布。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半天。”
“那我们就只有不到一天时间。”
“够了。”陈玄写下第一个公式，“只要大家配合，天亮前就能完成基础框架。”
他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风从山谷吹来，带着一丝湿气。
他摸了摸腰间的仪器包，确认所有设备都在。
“开始吧。”他说。
村民们陆续散开，有人去取材料，有人召集壮丁。陈玄蹲在地上，用符笔画出第一段导灵纹的结构图。
云昭站在他身后，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
远处山林深处，一道身影站在高崖上，望向村落方向。片刻后，那人转身离去。
陈玄笔尖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那边。
他的检测仪屏幕忽然闪了一下，显示东南角有短暂灵力扰动。
他没出声，只是把图纸往右移了三寸，重新标注坐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