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夜海辰起身,看到赵三已经在院角用苞米杆子生火,准备做一大家子的早饭。一口大铁锅架在临时垒的灶上,赵三麻利地和着苞米面,准备贴大饼子,锅里豆油爆葱花和香味弥漫开来,等着下切好的白菜熬汤。
“货郎哥,您起这么早。”赵三冻得鼻头通红,招呼道。
“赶路惯了。”夜海辰笑笑。这时,外面传来悠长的吆喝声:“豆——腐——!大豆腐、干豆腐嘞——!”
夜海辰走出院子,叫住卖豆腐的老汉,称了一斤干豆腐回来。吃饭时,就着赵三贴得外焦里嫩、喷香的苞米面大饼子,中间那盆寡淡的白菜汤也显得热气腾腾。
夜海辰拿出干豆腐,招呼赵三和另几个早起的长工一起吃,卷上大葱蘸大酱,别有风味。
“三儿,你这大饼子贴得是真不错,宣呼的,火候正好。”夜海辰夸道。
赵三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只啃自己的饼子,不敢碰那金贵的干豆腐。夜海辰直接拿了两张塞到他手里:“来,这干豆腐不错,吃吧。”
赵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抹了些大酱,卷上半根大葱。夜海辰状似无意地问:“三儿,你家里还有啥人呐?”
“谢谢货郎哥,”赵三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神黯了黯,“家里还有个老妈,身体不太好。我姐早几年嫁到外村了。我还有个二哥……”他顿了顿,
声音低了些,“听邻居说看见过他去二道白河镇当兵了,叫赵玉柱,村里人都叫他二柱子……可也不知道为啥,一直没信儿回来。”少年语气里带着担忧和困惑。
夜海辰拿着饼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二柱子?那个在军营里装傻充愣、疑似内奸的二柱子?竟然是赵三的哥哥?这世界可真小。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安慰道:“当兵保家卫国,是好事,许是队伍管得严,不方便捎信回来。”
正说着,地主家那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王继发,打着哈欠出来了,嚷嚷着要赵三赶紧吃完饭,拿上弓箭跟他进山打猎去。
赵三显然有些害怕,但又不敢违逆。
夜海辰想起昨夜那声诡异的虎啸,开口道:“大少爷,昨晚上林子里可是有老虎叫,动静吓人。打猎还是多汇几个人,小心为上。”
那大少爷一听“老虎”,非但不怕,反而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老虎?太好了!正愁没大家伙打呢!货郎哥,看你走南闯北的,胆子肯定不小,要不跟我们一起去?打了老虎,分你一张皮子!”
夜海辰正想找借口进山探查那虎啸之源,闻言便顺水推舟:“成啊!见识见识大少爷的枪法!”
他回到暂住的房间,关上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迅速从货箱底层抽出一张昨天卖剩的红纸,折叠几层,然后用剪刀手指如飞,精准而迅速地剪出数十片 复杂而蕴含法力的雪花图案符咒,每一片都隐隐流动着淡蓝色的微光。
他将符咒仔细揣进棉袄内袋,又将一把勃朗宁手枪揣进怀里,用宽大的衣襟掩好。
三人赶着一架狗拉爬犁,带着一群兴奋吠叫的猎狗,进入了村后的老林子。雪深林密,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投下斑驳的光影。
进入狩猎区域后,大少爷拿着猎枪,咋咋呼呼地要分头寻找猎物,看谁先有收获。夜海辰乐得如此,他故意选了一个方向,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龙族感知全力展开,搜寻着不寻常的气息。
走出约莫一里地,他眼神一凝。飞身悄无声息地跃上一棵高大的红松树顶,极目远眺。
在密林深处一片背风的洼地积雪中,赫然卧着一只庞然大物——一只毛色斑斓的东北虎!看似在酣睡,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极其淡薄,却无法忽视的妖气,与昨夜感受到的那丝诡异波动同源!
“果然有古怪。”夜海辰心中冷笑。这妖气伪装得极像野兽,却瞒不过他的感知。
他悄无声息地滑下树,迅速接近。在距离那“老虎”约三十丈时,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沓雪花符咒,运足法力,扬手撒出!
“嗖嗖嗖——!” 数十张红色纸符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道红色流光,精准无比地环绕着那假寐的老虎飞旋,瞬间组成一个玄妙的阵法,道道符文红光闪烁,形成一个无形的牢笼,将那片区域彻底封锁!
“吼!!!”那“老虎”被惊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起身!但它周身妖气却被红色符阵死死压制,行动也变得迟滞。
夜海辰欺身而近,掌心凝聚起冰蓝色的龙元之力,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虎头:“孽畜!现出原形!”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将触及虎头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老虎”身上突然爆开一团黑雾,整个虎躯如同泡影般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只被符阵困住、瑟瑟发抖的黄皮子精!它吱吱乱叫,显然只是个被推出来的替身傀儡!
“中计!”夜海辰心头一凛。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后雪地猛然炸开!一道身穿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身影冲天而起,不是姜子牙又是谁?只见他面带得意狞笑,拂尘一甩,万千银丝化作牢笼,罩向夜海辰:“北海小龙崽子!贫道恭候多时了!今日定要擒你,抽筋扒皮,以雪前耻!”
与此同时,四周雪地里“唰唰唰”站起数十个身影!他们竟都穿着国民党军的冬季军服,手持武器,但眼中却闪烁着各色妖异的光芒,面目狰狞——分明是一群披着军装的妖魔鬼怪!他们早已埋伏在此,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姜尚!你果真越发下作!竟与披着人皮的妖魔为伍!”夜海辰怒喝,身形急闪,险险避开拂尘银丝。龙吟乍起,冰蓝龙力爆发,瞬间震飞了几个扑上来的妖兵。
“成王败寇,何拘手段?”姜子牙冷笑,法术连发,“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然而,就在这群妖魔鬼怪以为胜券在握,全力扑向中心的海辰时——
“哒哒哒哒——!!!”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如同爆豆般从外围猛然响起!密集的子弹精准地射向那些穿着国民党军服的妖怪!瞬间就有七八个妖兵被打得现出原形,惨叫着倒地!
只见树林外,王简一马当先,率领着近百名精锐东北军战士,利用树木和雪坡掩护,构成了一个更大的反包围圈!他们手中的武器皆刻有破魔符文,火力凶猛,配合默契!
“大帅!末将来迟!”王简大吼,手中冲锋枪喷吐着火舌。
原来,夜海辰昨夜听到虎啸便知有异,早已用秘法通知了潜伏在附近的部队!今日进山,本身就是将计就计,以身作饵!
场面瞬间逆转!妖魔鬼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打得晕头转向,阵脚大乱。
夜海辰压力骤减,眼中金芒大盛,锁定了一脸惊愕的姜子牙:“妖道!玩弄阴谋诡计,戕害生灵,姜太公的一世英名都让你毁尽了!”
他不再保留,龙力全开,身形如电,一掌裹挟着北海极寒之力,穿透姜子牙仓促布下的防御道法,结结实实地印在他胸膛上!
“噗——!”姜子牙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道袍瞬间被冰霜覆盖,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反而成了对方的猎场!
“你……你……”他气息萎靡,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眼看手下妖兵被东北军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自己又身受重伤,姜子牙再无战意。他怨毒无比地瞪了夜海辰一眼,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拂尘上,大喝一声:“血遁千里!”
一道血光裹住他,瞬间冲破符阵和枪林弹雨,以极快的速度向山林深处遁去!
“追!他受了重伤,跑不远!”夜海辰下令,同时挥手一道龙元标记打入血光之中。
王简立刻带领一队精锐士兵,沿着雪地上淅淅沥沥的血迹,和那不易察觉的法力标记,急速追击而去!
林中一片狼藉,只剩下几只小妖的尸体和惊魂未定的赵三、地主大少爷。夜海辰站在原地,缓缓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阳光透过林隙,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姜子牙虽再次败逃,但其手段愈发阴毒难测。而二柱子与赵三的关系,更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入了局面之中。前方的迷雾,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