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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五年正月十四日,距离天幕上次显现已过一月。应天城笼罩在深冬的寒雾中,宫墙琉璃瓦上凝结着薄薄的白霜,东宫承运殿内却暖意融融——铜炉中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烟气顺着镂空的炉盖袅袅升起,映得案上摊开的《漕运改良策》字迹愈发清晰。朱棣身着暗红色常服,正伏案批阅奏折,眉峰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全然没了一月前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天幕揭示徐皇后病逝的悲戚未来后,他似是一夜之间褪去了几分躁进,将所有精力倾注于新政。发展民生、兴建船厂、清剿倭寇,桩桩件件皆推进得有条不紊,百官或因敬畏他的铁血手腕,或因认可新政益处,大多予以支持。可当触及科举改制与迁徙江南富户这两项核心举措时,朝堂上的阻力骤然显现,如同寒雾中的暗礁,潜藏着颠覆新政的风险。

“大人,这是江南各省关于科举改制的联名奏折,”内侍轻手轻脚地将一摞厚厚的奏折放在案头,声音压得极低,“还有北方各布政使司的呈文,恳请殿下务必推行南北分榜,保障北方士子的晋升之路。”

朱棣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奏折封面——江南十省联名,领衔者竟是十几位翰林院学士,落款处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几乎囊括了朝中半数文官。他随手翻开一本,学士的笔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满是反对之意:“科举取士,向来以才为纲,若按南北分榜,以地域定名额,恐埋没江南英才,亦违‘唯才是举’之祖制。北方士子学识逊于南方,非地域之过,乃教化未及,当广设学堂以育之,而非削足适履,坏科举根本。”

“以才为纲?”朱棣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回案头,“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怕北方士子分了你们江南人的官帽!”自洪武朝开科取士以来,江南因文风鼎盛,士子中举者十占七八,北方则寥寥无几。长此以往,朝堂权柄尽落南方人之手,南北隔阂日益加深,这正是他推行南北分榜的根源——不仅要平衡朝堂势力,更要让北方百姓感受到大明的公平,稳固北方统治根基。

他又拿起北方几位布政使司的呈文,大同布政使的奏报尤为恳切:“北方自元末战乱,百废待兴,大同苦读多年,却因名额所限,空有满腹经纶而报国无门。殿下推行南北分榜,实乃雪中送炭,若能按南北六四比例取士,北方定能人心归附,再无‘南强北弱’之患。”

相较于科举改制的笔墨之争,迁徙江南富户往北方的举措,更是遭到了近乎疯狂的抵制。江南富商与士族盘根错节,不仅掌控着江南的经济命脉,更与朝中文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迁民令一出,他们便通过各种渠道施压,或派代表进京哭诉,或托文官进言,理由千篇一律:“北方苦寒,不适人居,迁民需耗费巨额粮草,劳民伤财,恐引发江南动荡。”

“劳民伤财?”朱棣看着江南富商联名递交的请愿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年父皇迁徙山西流民充实北平,怎么不见你们说劳民伤财?如今要迁你们这些囤积居奇、垄断市场的富户,便搬出各种理由,说到底,是舍不得江南的家业,怕去了北方失了权柄!”

他清楚,这些江南势力的核心诉求,是维持“南方主导”的现状。对他们而言,大明是南方人的大明,北方不过是需要被供养的边疆;而在他眼中,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南北失衡,国本必危。可如今,他虽有太子之名,掌新政之权,却无生杀予夺之实——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明知新政利国利民,却敢公然阻挠,无非是料定他手中无权,不能将他们如何。

“权力……”朱棣低声自语,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没有绝对的权力,再好的新政,也只是纸上谈兵。”一月前天幕展现的永乐盛世,是建立在他独掌大权的基础上,可如今,父皇朱元璋虽放权让他推行新政,却死死攥着生杀予夺的核心权力,这让他如缚手脚,难展拳脚。

“难道真要去向父皇要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太了解朱元璋了,这位开国皇帝对权力的掌控欲,远超历代君主。太子向皇帝要权,无异于自寻死路,轻则被斥责夺权之心,重则可能动摇储君之位。可若不要权,新政寸步难行,南北分裂的隐患不除,大明永无真正的稳定。

纠结许久,朱棣猛地站起身,下定决心:“去乾清宫!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一试!”

巳时三刻,乾清宫的暖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朱元璋斜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龙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一月前精神了许多。他手中捏着一枚玉扳指,目光落在窗外的腊梅上,神色淡然,仿佛对朝中的暗流涌动毫不知情。

“皇爷爷!”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寂静,朱雄英捧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红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身着常服的朱标。朱标比朱元璋病中的模样好不了多少,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光芒,还能看出几分昔日太子的威仪。

“雄英来了,”朱元璋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招手让他到床边,“这梅花养得不错,比御花园里的还好。”

朱雄英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是孙儿和父亲一起养的,父亲说皇爷爷喜欢红梅,特意让孙儿送来给皇爷爷解闷。”

朱标走上前,躬身行礼:“父皇,儿臣带雄英来看您了,您身子好些了吗?”

朱元璋拍了拍朱标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年前为了立朱棣为太子,他废黜了朱标,心中终究是有愧的。“好多了,”他语气缓和了些,“你身子也弱,不用常来,好好在家休养。”

朱标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失落,低声应道:“儿臣遵旨。”他知道,父皇心中早已没有他这个太子,如今的他,不过是个被废弃的闲人,能偶尔来看望父皇,已是奢侈。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朱元璋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让他进来。”

朱棣身着太子朝服,缓步走入暖阁,玄色朝服上绣着的四爪龙纹在暖阁的光线下熠熠生辉。他先是向朱元璋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安。”随后,目光扫过朱标,微微一顿——按制,藩王见太子需行参拜礼,可朱标早已被废,如今的身份尴尬至极。

朱标也看着朱棣,眼神复杂。看着曾经的弟弟如今身着五爪金龙的太子朝服,手握大权,而自己却沦为废人,他心中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嫉妒,更有几分不甘。他没有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朱棣也没心思与他计较这些虚礼,直入正题:“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为新政受阻之事。”他将江南官员阻挠科举改制、抵制迁民令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愤怒,“那些江南文官,表面上以‘祖制’‘民生’为由反对,实则是为维护江南士族利益,阻挠新政推行。儿臣推行南北分榜,是为平衡南北势力;迁徙富户,是为充实北方,稳固国本,可他们阳奉阴违,处处设卡,若不加以惩戒,新政恐难推行。”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玉扳指转得越来越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哼,咱病了几日,这帮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真当咱老糊涂了,管不了他们了?”他征战一生,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阻挠政令的官员,江南士族的小动作,他早有察觉,只是一直未动,想看看朱棣如何应对。

朱棣见状,心中一动,鼓起勇气说道:“父皇明鉴!这些官员仗着根基深厚,肆无忌惮,若不杀几个立威,恐难服众。儿臣恳请父皇授予儿臣绝对授权,允许儿臣处置阻挠新政之人,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暖阁内的气氛骤然凝固。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寒冬的刀锋,直直地刺向朱棣。朱标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他最清楚父皇对权力的看重,太子要权,这是父皇绝对无法容忍的大忌!老四啊老四,你还是太心急了,当了太子就想夺权,真是自寻死路!

“太子要权?”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朱老四,你告诉咱,你要的是处置官员的权,还是要咱手中的皇权?”

朱棣心中一紧,连忙躬身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为了推行新政,并非觊觎父皇的皇权!”

“是吗?”朱元璋冷笑一声,“推行新政,咱让你掌了政务之权;清剿倭寇,咱让你调了沿海卫所;兴建船厂,咱让你批了内帑银两。你现在要‘绝对授权’,要杀官员的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咱把龙椅让给你?”

“儿臣惶恐!儿臣绝无此意!”朱棣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跪地叩首,“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

朱标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得意——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天!父皇对权力的掌控欲,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在这个时候要权,真是愚蠢至极!

朱元璋盯着朱棣看了许久,直到他额头磕得发红,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了。太子退下吧,标儿留下,陪咱说说话。”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逐客令,击碎了朱棣心中最后的希望。他清楚,父皇这是拒绝了他,也是在警告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触碰核心权力。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的失落与不甘,再次叩首:“儿臣遵旨。”

起身时,他的膝盖微微发麻,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了,急着推行新政,急着打破南北失衡的格局,却忘了在父皇面前,任何权力的试探,都是致命的。

朱标看着朱棣落寞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离开乾清宫,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朱棣紧了紧身上的朝服,心中满是烦躁与无奈。他沿着宫道缓缓走着,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徐妙云的话——“父皇虽卧病,却未放权,此时要权,必遭忌惮”,如今想来,妙云的话句句在理,是自己太过心急,险些酿成大错。

就在他走到长春宫附近时,一道身影从宫墙后走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正着。“太子殿下?”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朱棣抬头一看,竟是前太子妃吕氏,如今的吴王正妃。吕氏身着淡紫色宫装,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玉簪,脸上略施粉黛,虽已过三十,却依旧风姿绰约。只是她看朱棣的眼神,太过怪异——既有几分畏惧,又有几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炽热,仿佛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大嫂。”朱棣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他对这位大嫂并无好感,当年朱标被废,吕氏虽未被牵连,却也安分了许多,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

吕氏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躬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这是从乾清宫来?陛下身子好些了吗?”

“父皇身子渐好,劳大嫂挂心。”朱棣语气疏离,不愿与她多言,“大嫂若无事,儿臣先行告辞。”

“殿下留步!”吕氏连忙叫住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咬了咬嘴唇,说道,“殿下近日推行新政,辛苦了。江南官员顽劣,殿下不必太过烦心,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朱棣心中一动——吕氏身为前太子妃,久在宫中,消息灵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父皇会支持他,还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看向吕氏,却见她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脸颊的红晕愈发明显,仿佛有什么心事。

“多谢大嫂提醒。”朱棣没有深究,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他实在没心思猜测这位前大嫂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父皇的心,如何让新政继续推行下去。

看着朱棣离去的背影,吕氏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抬手抚摸着发髻上的碧玉簪,眼神复杂——当年朱标被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黯淡,可自从朱棣成为太子,她心中便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这位四弟,比朱标更有魄力,更有手段,也更有魅力,尤其是他在奉天殿怒杖文官的模样,让她既害怕,又忍不住心动。只是身份悬殊,她只能将这份心思深埋心底,偶尔远远看上一眼,便已满足。

回到东宫时,已近午时。承运殿内,徐妙云正坐在窗前绣着一幅《百子图》,丝线在她手中灵活地穿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孩童模样。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向朱棣,眼神却有些怪异,带着几分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朱棣心中一紧——妙云这眼神,和吕氏刚才的眼神竟有几分相似,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笑着说道:“妙云,今日怎么了?看为夫的眼神怪怪的。”

徐妙云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平静:“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啊。”

“啊?”朱棣愣住了,不明所以,“妙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夫听不懂。”

“未来的永乐大帝,现在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宫门贵妇,无不对殿下心旷神怡,”徐妙云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殿下如今可是应天城内最受欢迎的人呢。”

朱棣这才反应过来,妙云这是在吃醋!他连忙上前,紧紧抱住她,笑着说道:“妙云,你这是听了谁的闲话?为夫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怎么会看上别人?自洪武九年成婚婚至今,好几年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徐妙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放开我,”她嗔怪道,“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在自己的东宫,怕什么?”朱棣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夫妻之间,亲热些有什么不妥?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可是说臣妾颇善口技,殿下若想……。”

提到昨晚的温存,徐妙云的脸颊瞬间红了,轻轻捶了他一下:“不许胡说!”想起前日下午,自己去看他,结果他抱着自己在东宫的书桌上……哎呀太羞人了。

朱棣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到底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告诉为夫,为夫去收拾她!”

徐妙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抚平他朝服上的褶皱,语气缓和了些:“傻样,没人嚼舌根。今日去母后宫中请安,吴王妃吕氏也在。母后夸赞殿下推行新政有功,吕氏在一旁听得入神,脸色潮红,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对殿下心生爱慕。”

“什么?”朱棣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道,“妙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吕氏是大哥的正妃,是我的大嫂,虽说是妾室扶正的,可名分摆在那里,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不伦,会毁了我的名声,毁了东宫!”

徐妙云见他紧张的模样,知道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连忙点头:“臣妾知道了,再也不说了。”她拉着朱棣走到案前坐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殿下,臣妾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身份特殊,是大明太子,一言一行都关乎国本,切不可与宫中女眷走得太近,尤其是吕氏,她身份尴尬,若被人抓住把柄,定会对你不利。”

“我明白。”朱棣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激,“还是妙云想得周到。为夫今日去乾清宫,向父皇要权,被父皇斥责了一顿。”他将乾清宫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妙云,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都怪我太心急了,险些惹父皇生气。”

徐妙云皱了皱眉,沉吟道:“殿下确实太急了。父皇如今只是卧病,身子尚且硬朗,权力欲又极强,你在这个时候向他要权,无疑是触碰了他的逆鳞。他废黜前太子,立你为储,本就有诸多考量,若让他觉得你有夺权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那现在怎么办?”朱棣问道,“新政受阻,父皇又不肯放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江南官员继续阻挠?”他起身踱步,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气流,显露出内心的焦躁。

徐妙云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沉稳:“殿下莫急。父皇虽未明着答应授权,却也没明确反对新政,这便是余地。如今之计,需‘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朱棣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疑惑。

“正是,”徐妙云拉着他重新坐下,为他倒了杯热茶,“殿下今日向父皇要权,已引起父皇忌惮,若再强硬坚持,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先服软,上一道请罪折,就说自己才疏学浅,急功近利,未能体谅父皇的苦心,也未能妥善处理新政阻力,恳请父皇责罚。”

朱棣眉头紧锁:“这样一来,岂不是让那些江南官员看了笑话?新政的威严何在?”

“殿下糊涂,”徐妙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请罪不是真的认错,而是向父皇表明态度——您没有夺权之心,只是一心为了大明。父皇一生最恨欺瞒与叛逆,您主动示弱,既能消弭他的猜忌,又能让他看到您的沉稳。再者,父皇心中本就清楚江南官员的猫腻,您退一步,他反而可能主动出手帮您敲打那些人——毕竟,新政是他点头同意的,打您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朱棣摩挲着温热的茶杯,仔细思索着徐妙云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妙云的考量比他周全得多。他只想着如何冲破阻力,却忘了在皇权面前,“刚”易折,“柔”才是化解危机的上策。

“那请罪折该如何写?”朱棣问道,语气中已没了之前的急躁。

“需字字恳切,既要承认自己‘操之过急’,又要隐晦提及新政的必要性,”徐妙云沉吟道,“比如在折子里提一句‘南北失衡已久,若不及时调和,恐生隐患’,再提‘江南富户囤积居奇,迁民实乃为了均衡南北经济’,让父皇明白,您的初心从未改变,只是方式需要调整。”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折子里还要表明‘愿听父皇教诲,暂缓科举改制与迁民令的推进,待父皇圣裁后再行实施’。这既是给足父皇面子,也是将皮球踢回给父皇——他若想让新政继续,自然会想办法扫清障碍;他若犹豫,那新政暂缓也并非您的过错,而是父皇的决定,江南官员便不敢再将矛头对准您。”

朱棣眼中渐渐亮起光芒,握住徐妙云的手,笑道:“妙云,还是你厉害!若不是你,为夫今日怕是要钻进死胡同了。”

徐妙云浅浅一笑:“殿下是当局者迷,臣妾只是旁观者清。不过殿下要记住,日后行事,需多几分隐忍,少几分躁进。父皇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这大明的权柄,迟早是您的,不必急于一时。”

“嗯,”朱棣重重点头,心中的郁结豁然开朗,“为夫听你的。今日便拟好请罪折,明日一早便呈给父皇。”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承运殿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朱棣看着徐妙云温柔的眼眸,心中暗下决心——有如此贤内助在侧,何愁新政不成?何愁大明不强?

次日清晨,朱棣捧着请罪折,早早便来到乾清宫外等候。辰时刚到,内侍便将他引入暖阁。此时,朱元璋正靠在龙床上,听马皇后念着各地呈上来的灾情奏报,见解缙进来,摆了摆手,示意马皇后停下。

“陛下,儿臣请罪。”朱棣将请罪折呈给内侍,躬身退到一旁。

朱元璋接过奏折,缓缓展开。他的目光扫过开头的“臣罪该万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小子,居然学会服软了。继续往下看,当看到“臣急于推行新政,未顾及朝野实际,致官员抵触,劳父皇忧心”时,他的眼神微微缓和;看到“南北分榜意在均衡人才,迁民之举旨在充实北方,皆为大明长远计”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最后看到“臣恳请父皇暂收回新政之权”时,他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冷哼一声:“哼,还学会以退为进了!”

马皇后连忙上前,拿起奏折看了看,笑着说道:“重八,老四这是知道错了。他虽急功近利,可初心是好的,都是为了大明。”

朱元璋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何尝不知道江南官员的私心?何尝不知道南北失衡的隐患?只是他一生紧握权柄,最忌太子越界。朱棣昨日要权,触了他的逆鳞;今日请罪,又让他看到了太子的隐忍与谋略。

“臭小子,和咱年轻时一样,有冲劲,却也容易急躁,”朱元璋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认可,“不过,他比咱会变通,知道什么时候该刚,什么时候该柔。”

马皇后笑道:“老四有陛下的魄力,陛下也不止一次说过,老四是最像您的,又有妙云那丫头在旁辅佐,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那些江南官员阻挠新政,陛下也该敲打敲打,不能让他们觉得太子好欺负。”

朱元璋点了点头,对朱棣说道:“传朕旨意,太子虽操之过急,然本心可嘉,免其责罚。新政乃国之大事,不可轻易搁置,着太子继续主持,江南各省需配合推行,若有阳奉阴违者,可先革职查办,再奏报朕知。老四如果你决心已下,咱授权给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再不改这大明怕是要亡在咱手上了。”

朱棣心中一喜,连忙躬身道:“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待解缙离去后,马皇后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不直接授予太子生杀之权,反而让他‘先革职查办,再奏报’?”

“权力这东西,不能一下子给得太满,”朱元璋看着窗外,眼神深邃,“给他‘革职查办’之权,既能让他敲打那些官员,又能让他明白,最终的生杀大权还在咱手里。他是太子,不是皇帝,得让他慢慢学,慢慢熬。等他真正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如何掌控权力时,这大明的江山,才能放心地交到他手里。”

马皇后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陛下考虑得周全。太子有您这样的父皇指点,定能快速成长。”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朱棣的请罪折,再次看了一遍。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终究是寄予了厚望。废黜朱标,立朱棣为太子,不仅是因为朱棣更有能力,更是因为他看到了朱棣身上的“狠劲”与“韧性”——这是守江山所必需的品质。江南官员的阻挠,于朱棣而言,既是危机,也是契机,若能顺利化解,便能树立威信,为日后登基铺平道路。

“老四,别让咱失望啊,”朱元璋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大明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回到东宫后,朱棣再次拿起奏折的草拟,反复看了几遍。他知道,这道请罪折,不仅是写给父皇的,也是写给满朝文武的——江南官员看到他“认错”,或许会放松警惕;北方官员看到他未放弃新政,也会继续支持他。而父皇的态度,将决定新政的下一步走向。

“父皇,儿臣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朱棣喃喃自语,“若您真的为了大明,便该明白,南北失衡的隐患,远比儿臣的‘急功近利’更可怕。”

窗外,夜色渐深,寒星点点。朱棣站在窗前,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他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回应,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洪武十五年正月十六日,朝会如期举行。奉天殿内,百官肃立,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昨日太子被陛下斥责的消息早已传开,众人都在猜测今日朝会会有什么变故。

朱棣身着太子朝服,端坐在御座旁的太子位上,神色平静,眼神却带着几分威严。徐达站在百官之首,手持朱元璋的旨意,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朱棣推行新政,虽操之过急,然本心可嘉,免其责罚。新政乃国之大事,着太子继续主持,江南各省需全力配合,若有阳奉阴违者,太子可先革职查办,再奏报朕知。钦此!”

百官闻言,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父皇不仅没责罚太子,还授予了太子“革职查办”之权!江南文官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充满了不安——太子有了这权力,岂不是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朱棣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百官,沉声道:“父皇圣恩浩荡,允孤继续主持新政。孤在此重申,科举改制与迁民令,乃为大明长远计,势在必行!然孤也知,此前行事操之过急,未能顾及诸位感受,日后定当循序渐进,与诸位商议而行。”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但!若有官员仍敢阳奉阴违,阻挠新政推行,休怪孤不客气!苏州知府王坤,纵容富商囤积粮草,抵制迁民令,证据确凿,着锦衣卫即刻将其押解回京,交三法司审讯!”

话音刚落,两名锦衣卫从殿外走入,手上拖着苏州知府。王坤吓得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被锦衣卫架着拖,口中不断高呼:“太子饶命!臣知罪了!臣再也不敢了!”

百官看着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江南文官,更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处置的就是自己。

朱棣没有理会王坤的哭喊,继续说道:“这几位翰林院学士,带头联名反对科举改制,虽本心无错,然行事偏激,有失大臣体统,杖责三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翰林院那边群情激奋脸色涨红,想要争辩,却看到朱棣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躬身道:“臣等……遵旨。”他们知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处置完,朱棣的语气重新变得缓和:“孤今日处置二人,并非针对江南官员,而是为了警示诸位——新政不是儿戏,大明的国运高于一切!若诸位能真心实意配合新政,孤定当倚重;若仍执迷不悟,休怪孤按律办事!”

百官连忙躬身道:“臣等遵旨!绝不敢阻挠新政!”

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今日朝会,还需商议科举改制的具体细则与迁民令的实施步骤。户部、礼部、吏部,会后即刻到东宫议事,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三部官员齐声应道。

朝会结束后,百官走出奉天殿,议论纷纷。江南文官们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太子;北方官员则欣喜若狂,纷纷称赞太子有魄力,有手段。

“太子殿下这是动真格的了!有陛下的支持,看谁还敢阻挠新政!”

“翰林院和王坤就是前车之鉴,以后可得好好配合太子,不能再耍小聪明了。”

“南北分榜终于有希望了!北方士子的出头之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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