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川机场VIp候机室的落地窗前，晨光被雾凇折射成细碎的金粉，洒在鸠鶄浓密的睫毛上。她蜷在羊绒沙发里毛毯滑落至腰间，露出锁骨处未消的淡红压痕——那是昨夜在岚川塔观景台玻璃墙上，被历臣舟的袖扣硌出的印记。
你昨晚偷人去了？这么困？司徒镜的珍珠指甲划过鸠鶄眼下青黑，像在验收某种隐秘战果。
鸠鶄闭着眼哼哼：还不是某位总裁大半夜突发奇想，非要带我去岚川塔看夜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睡过去，凌晨三点啊......看完夜景回来收拾行李，现在又要赶早班机......她突然睁开眼，一脸绝望，想到下飞机就要工作，我更困了。人为什么一定要上班？
司徒镜突然抽走毛毯，晨光刺得鸠鶄眯起眼：这话让普通打工人听见...简直像顶级和牛抱怨脂肪太多。
她主要是药物副作用。历臣舟的声音从咖啡机后方传来，磨豆声掩盖了他声线的微妙起伏。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近，其中一杯杯壁贴着便签：「双份焦糖｜你昨天说想喝的」，字迹工整得像财务报表的批注。
小五划着平板走过来，屏幕上的行程表密密麻麻：飞机落地后直接去工作室，今天要发《星辰自习室》的终极预告，还要官宣定档日期。他看了眼鸠鶄昏昏欲睡的样子，补充道，线下宣传的场地已经在搭建了，媒体名单也......
知道了......鸠鶄整个人挂在司徒镜身上，声音闷在围巾里，我在飞机上睡。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瞪历臣舟，这次不许再把我叫醒看云海了！
历臣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上次是日出。
我管你是什么......鸠鶄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额头抵着司徒镜的肩膀，呼吸变得绵长。
187工作室的会议室内，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分镜脚本上投下几何光斑。萤川眠夏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星辰自习室》原着小说的扉页，钢笔在纸面划出几道无意义的弧线——那里夹着张泛黄的便利贴，记录着林鸠与沈星移所有重要时间节点。
眠夏有什么提议吗？导演将保温杯推过会议桌，杯底与实木桌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萤川眠夏突然合拢剧本，平板亮起的屏幕映出她微蹙的眉头：小说里没有十二月相关事件...她抬头看向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排期表，目光在12月22日那个空白方格停留，但冬至——
就定冬至。桉桉的珍珠耳钉随着她斩钉截铁的动作闪过冷光。她指尖敲击的正是鸠鶄的行程表，12月25日那栏标注着「临渊市cELEStIAL品牌活动」的烫金字体。宣传期刚好卡在鸠鶄飞临渊前，她将薄荷糖弹进嘴里，而且冬至...糖块在齿间碎裂的声响像某种隐喻，对活在黑暗里的人很重要。
萤川眠夏的钢笔突然在日历上洇出墨点。她想起原着第七章，林鸠曾在冬至夜用冻红的手指为沈星移画过整面玻璃窗的星光。
鸠鶄的航班？桉桉转向正在刷新航班动态的小A。投影仪蓝光里，实时航线图上「岚川-霓津Nh1717」的绿色光点正在云层间平稳移动。
已巡航高度。小A的智能表弹出落地时间预估，足够赶上19:20的预告发布。——这个被原着粉倒背如流的时间，此刻正在会议室电子钟上跳动，数字变换间恍若沈星移初次推开自习室门的那个雪夜。
窗外的雪忽然大了。桉桉按熄平板，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某页剧本——那恰好是林鸠的台词：「我们总要相信，黑夜最长的日子过去后，光就会多起来。」
187工作室安全通道：昏暗的楼梯间里，萤川眠夏的指尖悬在通话键上方许久才按下。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王昭野的声音带着电流质感传来，响亮得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夏夏。
......你怎么秒接？她蜷在防火门后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上斑驳的消防示意图。
女朋友的电话能一样吗？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还有谢舶鸮模糊的别贫了快走的催促。王昭野的呼吸声突然贴近话筒，像羽毛扫过耳膜：等会要来工作室吗？
萤川眠夏的指甲在墙面剐蹭出一道白痕。透过门缝，她能看见走廊里工作人员推着道具车经过，轮子碾过地胶发出黏腻的声响。会的，她听见自己说，我和老谢一起过来。
那我等你。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才点开手机——霓津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信息被汗水晕开了一角。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在水泥地面上投下蛛网般的红光。她将手机塞回包里，金属扣碰撞的声响惊动了楼梯间的感应灯，骤亮的白光里，浮尘像一场永远落不完的雪。
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王昭野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锁屏是昨晚萤川眠夏靠在他肩上的自拍，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星辰自习室》快收官了，谢舶鸮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手里转着一支钢笔，金属笔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眠夏是不是该回瑞士了？
王昭野头也不抬：我送她回去就行。
钢笔一声被按在实木办公桌上。谢舶鸮抬眼看他：你谈个恋爱把脑子谈没了？刚在一起就异国，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不至于吧？王昭野终于抬起头，阳光照在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上，我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异国算什么？
谢舶鸮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爷爷会允许你三天两头往瑞士跑？他声音沉下来，今晚好好跟她谈谈。
行行行，王昭野突然笑了，谢老师虽然感情经历少，分析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旁观者清。谢舶鸮望向窗外，云层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阴影，就像你们看我和鸠鶄一样。
说到这个，王昭野身体前倾，你们......
就差正式说分手了。谢舶鸮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你连消息都不发？
明知她是去岚川躲我，谢舶鸮拿起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何必讨人嫌？他突然抬眼，等《星辰自习室》结束，我打算正式回王氏工作。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办公室暗了下来。王昭野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考虑清楚了？不是因为......
粉丝迟早会看出端倪，谢舶鸮打断他，不然她昨天为什么发那条星语墙？钢笔尖在文件上点出一个墨点，趁现在解绑，对剧也有好处。
鸠鶄会同意？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我。谢舶鸮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王昭野瘫在真皮座椅上：所以我嗑的cp一定要bE？
已经和桉桉商量过了。谢舶鸮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办公室陷入沉默。窗外的云散了，阳光重新照进来，在地毯上移动了一寸。王昭野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
机场的玻璃穹顶透出冷白的灯光。鸠鶄刚走出航站楼，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霓津真的太冷了——她缩了缩脖子，话音未落，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已经环上她的脖颈。历臣舟的手指擦过她耳垂，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间蹭过她耳后的敏感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过来。他的声音低沉，手上动作却不容拒绝，将围巾在她颈间绕了两圈，末梢塞进大衣领口。
司徒镜和小五站在三步开外，同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声响。历臣舟眼风扫过去，两人立刻假装研究起行李转盘上的航班信息。
戴上围巾我就更像熊了。鸠鶄嘟囔着，手指揪了揪垂在胸前的流苏。
围着。历臣舟单手拎起她的登机箱，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带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
接机的车已经停在路边。桉桉降下车窗，冲鸠鶄招手：先上车。
鸠鶄疑惑地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司徒镜他们——那两人正默契地钻进了另一辆黑色轿车。但她还是乖乖坐进保姆车，一上车就扯开了围巾，随手丢在座椅上。
在岚川玩得开心吗？桉桉递来一杯热可可，杯口的奶油已经微微融化。
什么玩呀？鸠鶄捧着杯子，热气氤氲在她睫毛上，不是带着任务去的吗？她指的是昨天那条引爆热搜的星语墙。
桉桉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几下：粉丝可是显微镜成精，你们现在这种貌合神离的状态......她突然顿了顿，不过很快就不用勉强了。
鸠鶄的手指突然收紧，纸杯被捏出褶皱：什么意思？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谢舶鸮决定解绑187桉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砸进鸠鶄的胃里，《星辰自习室》宣传期结束后，他会正式回归王氏集团。
凭什么他说解绑就解绑？鸠鶄猛地坐直，热可可溅在手背上，187心电图这个账号——她的声音哽住了，想起那些熬夜策划的企划，那些为了拍日出蹲守的凌晨，那些她以为会永远延续下去的默契。
桉桉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掉她手背上的液体：不然呢？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继续假装恩爱更痛苦不是吗？每次拍摄你僵硬的笑，他小心翼翼的距离......
车窗外，霓虹灯在夜色中连成流动的星河。
你们都决定好了。鸠鶄的声音飘在空调暖风里。
可你是女主角啊。桉桉把平板电脑转向她，屏幕上是187心电图账号主页，九百多万粉丝的数字亮得刺眼，线下宣传发布会那天，你们亲自和粉丝道个别？
鸠鶄闭上眼睛。车载音响正播放着《星辰自习室》的oSt，钢琴声像雨滴落在心上。
她最终说，就在那天吧。
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她眼角未落的水光。
司徒镜第五次看向GpS上闪烁的红色光点——代表鸠鶄那辆车的坐标正以危险的速度逼近跨海大桥。真皮座椅被她的指甲抠出半月形凹痕，车载香氛释放的雪松气息混着越来越重的焦虑。
她不会跳车吧？司徒镜的声音像绷到极限的琴弦。后视镜里，她的耳坠随着车身晃动，在颈侧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小五的平板弹出桉桉刚发的消息：「已控制局面」。他伸手调高暖气，出风口喷出的热风裹着镇定剂般的薰衣草香：桉桉对付她最有办法。
历臣舟的腕表表盘反射着桥上的霓虹，秒针划过19:20的刻度。他降下车窗，让咸涩的海风灌进来：她比你们想的清醒。
跨海大桥的索塔在暮色中如同巨型牢笼。司徒镜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车载导航上的虚拟鸟群：真讽刺...她按下车窗，将半包未拆的薄荷烟扔进海里，我们最后都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高架桥的灯光一盏接一盏掠过车内，像检阅的探照灯。
187工作室安全通道的感应灯随着吐纳的烟雾忽明忽暗，谢舶鸮的打火机在指间翻飞，金属外壳映出导演被尼古丁熏皱的眼角。防火门外的喧闹声隐约传来，正在播放的《星辰自习室》预告片里，鸠鶄的笑声穿透隔音棉，像把钝刀划过他太阳穴。
不会可惜吗？导演的皮鞋碾灭烟头，火星在阴影里溅出转瞬即逝的星座图案。
说不可惜是假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这里面的每一个点赞，每一条评论......香烟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都是我和她的痕迹。
通风管突然震颤起来，传来主题曲副歌的高潮段落。导演将烟盒捏成扭曲的立方体：不再考虑？
这样最好。谢舶鸮扯开领口，锁骨处的187纹身贴被汗浸得卷边——今早为定档海报临时贴的。
导演将烟蒂按灭在窗台上，突然笑了：我看人一向很准。他拍了拍谢舶鸮的肩膀，我们一定会再见。
谢舶鸮以为他指的是行业内的重逢，却不知道导演透过烟雾看到的，是未来某天重新亮起的187心电图直播间。老人转身推开安全门时，余光瞥见谢舶鸮无意识摩挲手机的动作——锁屏还是去年冬天鸠鶄在雪地里回眸的抓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