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c 的资源封锁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突然降温的寒流,一下子把原本顺风顺水的前路给冻住了。林微光北京个展被无限期延期,辰光科技的战略投资也临时搁浅,这两条坏消息几乎同时传来,在初冬的空气里凝出沉甸甸的冰霜。虽然消息没往外扩散,只在特定圈层里流传,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已经实打实笼罩在了微光和陆辰逸身上。艺术圈里嗅觉灵的人都开始观望,投资界也变得小心翼翼,好像都在等着看这对刚在国际上冒头的伴侣,怎么扛住资本巨鳄的第一次重击。
湖畔的家里,书房的灯彻夜亮着。陆辰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股藏不住的紧绷。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他眼底却映着屏幕上不停滚动的数据流和复杂的商业图表。越是危急关头,他骨子里的理性和冷静就越发挥到极致。他心里清楚,这时候退缩或者抱怨半点用都没有,只有精准反击,才能撕开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夜幕。
“他们玩的是资源压制加信誉打击的组合拳。” 陆辰逸转过身,对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的微光分析道,声音平稳得像在说一道数学题,“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动摇我们在国内的根基,同时打击你在欧洲巡展的士气。手段挺常规,但确实管用。”
微光抬起头,眼里虽有担忧,更多的却是被挑战激起的倔强:“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当然不能。” 陆辰逸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传递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们按他们的套路来,我们走我们的路。首先得把基本盘稳住。” 他很快就做出了部署:一方面,让微光国内工作室的团队主动联系那家延期展览的美术馆,不质问、不闹僵,反而表现出理解和愿意配合调整档期的姿态,暗地里却赶紧物色其他更有独立精神、不受 GAc 影响的替代展场,两手准备才稳妥;另一方面,对于那些临时变卦的投资方,他果断决定不再浪费精力去挽回,转而把目标对准那些对 “科技 + 文化” 赛道有长远布局、还看重社会价值的国有资本和产业资本。
“明宇。” 陆辰逸拨通了周明宇的视频电话,屏幕那头的周明宇难得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异常专注。“之前搜集到的那些‘料’,可以开始分批往外放了。就找‘财经前沿’那家媒体,他们擅长做深度调查,读者群体也精准。第一次别放太多,只把 GAc 利用离岸空壳公司雇网络水军、有组织抹黑独立艺术家的证据抛出去就行,务必确凿,一击即中。”
周明宇在屏幕那头比了个 “oK” 的手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明白,老大!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放心,证据都实打实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与此同时,远在巴黎的微光,也把所有心思都扑在了独立巡回展的筹备上。她知道,这时候任何情绪化的反应都没用,只有把欧洲的巡展做到极致,用无可争议的艺术成功,才是对 GAc 最有力的反击。她和 “普世艺术观察”“梅耶尔基金会” 的合作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首站柏林 “对话空间” 美术馆发来的合作方案,详细得让人吃惊 —— 从展墙的颜色到灯光的色温,从展签的字体大小到多媒体导览的交互逻辑,每一个细节都充分征求她的意见,完全尊重她的想法。这种紧密又平等的合作模式,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作为艺术创作主体的尊严。
她常常在深夜和柏林的策展团队开视频会议,一聊就到凌晨。有时候累得眼皮都快粘在一起,她会下意识地摩挲胸前那枚无限符号胸针,好像能从里面汲取到力量。陆辰逸不管多忙,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跟她通一次视频,有时候就说几句简单的问候,有时候会跟她分享国内反击的进展。他们早已不只是恋人,更是彼此最坚实的战友,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背靠着背,迎击着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辰逸,柏林这边的方案基本定下来了,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微光在视频里对他说,眼圈虽然有点泛青,但精神头很足。
“做得好。” 陆辰逸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坚定,“我这边也有进展,那家国有文化基金已经安排了初步会谈,态度挺积极的。明宇那边的‘料’也发出去了,已经引起一些关注了。”
“我们…… 能赢吗?” 微光轻声问,这个问题她在心里压了很久。
陆辰逸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后,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微微,这场博弈里,没有绝对的输赢。但只要我们站在一起,不退让、不认输,就没有人能真正打败我们。记住,我们不是在乞求别人给我们公平,而是在争夺本该属于我们的话语权。”
他的话像定海神针,抚平了微光心里最后一丝不安。是啊,争夺话语权 —— 不管是在艺术的殿堂里,还是在资本的角斗场中。
转机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悄酝酿。一周后,那篇揭露 GAc 操控舆论的深度报道在 “财经前沿” 刊发了。虽然没在公众里掀起轩然大波,但在艺术投资圈、文化政策研究领域,还有一些高端读者群里,却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涟漪慢慢扩散开来。人们开始重新审视 GAc 这个看似光鲜的 “艺术推手” 背后的运作模式,不少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家主动联系陆辰逸的国有文化投资基金,表现出了超乎预期的诚意和效率,尽职调查很快就启动了。
陆辰逸在深夜的书房里,看着反馈回来的初步市场舆情数据,还有国有基金递来的合作意向书草案,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拨通了微光的视频,此时巴黎正是清晨,阳光透过她房间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
“你看,第一道裂缝已经出现了。” 他把屏幕转向她,展示着那些积极的数据和文件,“压力开始反弹到他们那边了。”
微光看着屏幕上他略显疲惫却目光灼灼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属于猎手的锐利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反击的号角,已经由他们亲手吹响。
只是,这家背景深厚的国有基金突然介入,到底是福是祸?其背后会不会也藏着复杂的考量?GAc 遭遇这第一次公开指控后,是会暂时收敛锋芒,还是会恼羞成怒,发起更猛烈的反扑?这道被撕开的小小的裂缝,能不能真正扩大,成为通往胜利的突破口?接下来的每一步,依旧充满了未知,但他们已经不再畏惧,只等着迎接下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