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视频糊得跟上世纪录像带似的，雪花点噼里啪啦，却像有人拿锤子往脑门上敲——赵芮的脸一闪而过，年轻却精光四射，活脱脱一条小狐狸。她把一摞文件递给背对镜头的男人，动作麻利得像在交作业。背景墙上“信托”“离岸”几个大字，尽管被岁月磨得发虚，依旧闪着铜臭味：得，深水炸弹就位，随时能炸翻一船人。
微光连喘气都顾不上，直接把视频甩进陆辰逸邮箱，再抄送清道夫技术组，附言只有两个字：快看！烫手山芋，谁爱拿谁拿，但得先弄明白里头装的是火药还是屎。
陆辰逸窝在书房，把短片来回播了十几遍，电脑屏幕都快被暂停键磨花。技术负责人推门进来，脸色比视频还雪花：“发送路径绕地球三圈，加密层厚得能当城墙，只能猜——八九不离十是真货，而且当年有人偷偷留底，八成想自保。”
“能认出那男人吗？” “难！侧脸都没有，只剩半个背影，气场再强也拼不出五官。”负责人耸肩，补了一句，“但结合苏念卿之前透露的风声，这位爷……恐怕不是小虾米。”
陆辰逸揉了揉眉心，头痛得很。视频就像双刃剑，砍得准，赵芮可能当场翻车；砍偏了，血溅到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可能。更麻烦的是，寄视频的人藏头露尾，鬼知道是借刀杀人，还是想把水搅浑顺便拉个垫背。
犹豫关头，电话铃乍响，苏念卿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稳：“小林、小陆，看到点东西了吧？我劝一句——深水里的石头，别随便搬，浪头翻起来，岸边的人都得湿鞋。”
她果然知道！陆辰逸后背一凉，连忙应是：“明白，我们不乱动，先看戏。” “嗯，赵芮蹦跶不了多久，线头拽太多，自然有人剪。你们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行。”说完，她优雅挂断，留下忙音在书房里转悠。
意思再明白不过——别插手，坐等收尸。微光吐出一口浊气，耸肩苦笑：“得，王牌到手，却得先当吉祥物供着。”
于是，两人把视频切成三份，分别加密，一份塞云端，一份锁进银行保险柜，一份交给苏念卿的贴身管家——算是交保护费。做完这一切，拍拍手，假装啥也没发生，该画画，该谈项目，日子照常过。
可心里都清楚，达摩克利斯之剑已悬在赵芮头顶，只等幕后大佬挥剪刀。那时候，这段模糊短片，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星破土”展览闭幕式，会场热闹得像菜市场，香槟塔摞得比人高。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悄悄现身，没有随从，没有挂牌，只在入口处要了一张简介，慢慢逛完整个展厅。他与微光的交谈不超过五分钟，内容也平常：作品创意、艺术家背景、公益扶持模式。临走时，他笑着补一句：“文化领域乱象，上面已注意，正本清源指日可待，年轻人放心冲。”
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屋顶。消息传到陆辰逸耳中，他挑眉吹了声口哨：“风向变了，某些人怕是要连夜换裤子。”
夜色降临，城市灯火像无数跳动的火星。书房里，两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屏幕上映出同一句标语：暴风雨快来，我们已备好雨衣。至于那段深水里的视频，就让它继续潜伏，等真正的大浪翻涌，再送赵芮一个惊喜——砰，炸弹爆炸，水面恢复平静，只剩渣滓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