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同桌。林七夜上前轻拍路明非肩膀,目光却锁定在班上某个女生身上,再待下去要赶不上下午的训练了。
走廊穿堂风掀起文件一角。
路明非收回视线,“老李,走了以后有空再聚。”
“行,祝你和七夜前程似锦。”李毅飞笑着祝福,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似乎倒映出了路明非肩后虚空中某道缠绕黑雾的龙影。
“走了啊老李。”路明非跨出门时突然回头,目光钉子般扎在李毅飞身上。
李毅飞顿时打了一哆嗦,那种被主宰的感觉又萦绕在心间。
教室门被拉上时,李毅飞长舒一口气,重新拿起碳素笔。
林七夜站在窗外,最后望了一眼教室,蒋倩正死死攥着袖口,指甲几乎掐进自己胳膊里。
她低头闻了闻袖口的污渍——那晚的腥臭味突然活过来般往脑髓里钻。
李毅飞脸色阴沉,与往日截然不同,他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碳素笔在指尖旋出残影——那根本不是人类关节能完成的弧度。
“老李,你之前和路明非很熟吗?”汪绍用手肘撞了撞李毅飞。
“可能是之前一起打过几把游戏吧。”阴沉的脸色迅速消失,似乎平日里的那个李毅飞又回来了。
红缨几人走到停车位时,路明非和林七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司小南的棒棒糖停在唇边。她敏锐地捕捉到路明非捂耳时暴起的青筋,那是镰鼬过载的征兆。
在驾驶位系安全带的红缨也将头探出窗外。
林七夜转头望向学校操场,睫毛掩住翻腾的金潮,炽金碎芒在他眼底明灭。
司小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跑道旁树荫下,啦啦队长正笑着抛接彩球。阳光穿透她飞扬的马尾辫,发丝间隙露出颈后皮肤下蚯蚓状的凸起。那东西随她的笑声微微搏动,像藏在人皮里的寄生藤蔓。
林七夜眼底浮起碎金,视野中少女的轮廓晕开三重虚影:最外层是欢笑的人形,中间层是搏动的血管网络,最内里却盘踞着蛇人状的暗影。
司小南疑惑的视线在林七夜与那个少女身上来回跳跃,“七夜,那女生……”
少年声音浸着冰碴,“那女生已经不是人了,她被寄生了。”
“不止她。”路明非突然捂住右耳。镰鼬带回的声潮里混杂着异响:篮球架下灌篮的男生胸腔里回荡着齿轮卡壳的哒哒声;梧桐树底背单词的眼镜妹,心跳是湿漉漉的黏液翻涌音。而当他将听觉收束至教学楼——
扑通。扑通。扑通。
三重心跳在李毅飞胸腔里叠唱,如同深井中坠落的石块。但更惊悚的声源来自地底:在污水流淌的粘稠背景音里,某个强劲搏动正以每分钟十二次的频率震颤。咚...咚...咚...每声间隔精准如节拍器,震得下水管壁的铁锈簌簌剥落。
“红缨姐,打电话给队长,现在就打。”少年素来惫懒的声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棒球包里的尼德霍格正发出高频蜂鸣,帆布表面凸起危险的棱角。
红缨立刻下车朝路明非走来,她摸出手机的速度快得拖出残影,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蓝。
电话接通的瞬间手机被不由分说地塞到路明非手中,听筒里传来陈牧野慢条斯理吹茶水的细微气流声,背景里隐约还有赵空城嚷嚷着“再来一局”的嘈杂。
“队长,”路明非语速快得惊人,镰鼬捕捉到的地下搏动正疯狂撞击他的耳膜,“城北化工厂那窝,挪窝了。就在学校下面,正下方四百米跑道起点位置,十五米深。”
林七夜一把接过手机,炽天使的金芒在他眼底翻涌,视线穿透车窗死死锁住操场上那些青春洋溢的身影,声音却冷得像冰:“不止鬼面人。学校里…有‘东西’在寄生。”
他喉结滚动,压抑着某种生理性的厌恶,“看台蓝裙子那个啦啦队长,颈后皮肤底下有东西在蠕动…像一窝蛆。还有穿粉外套捡球的,弯腰时后腰透出六边形的网格光…不是人类皮肤该有的结构。”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数量应该…不少。”
电话那端,紫砂壶盖轻叩杯沿的脆响清晰可闻。陈牧野吹拂茶汤的气流声停顿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两种不同的神秘…” 陈牧野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平缓依旧,却像平静海面下骤然凝聚的漩涡,“在同一片区域,同一个时间点,井水不犯河水?” 一声极轻的、指节敲击红木桌面的笃响传来,“除非…它们达成了某种‘合作’。”
这个推断像一块冰,瞬间砸进车厢凝滞的空气里。司小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摸向腰后战术包里的折叠脉冲手枪,指尖冰凉。红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一把抓回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牧野的声音像从深海浮出:封锁程序已启动。你们钉死在原地——背景传来直刀出鞘的龙吟与吴湘南飞速敲击键盘的疾雨声,三十分钟。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校门。
电话挂断,红缨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外壳的金属凉意,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冰锥扎进耳膜。她猛地推开车门,战术靴碾碎地面积水里的霓虹倒影,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校门口沧南二中的鎏金大字。
老大说啥了?司小南的折叠弩已上膛,弩箭槽泛着淬过液态氮的幽蓝——这是冷轩给她的特质弩箭。
她径直掀开后备箱的防爆隔板,液压杆嘶鸣着升起时,一截暗红枪缨率先刺破阴影。玄色枪杆被攥住的刹那,金属部件咬合的咔哒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三节钨钢枪身旋紧成两米七的长兵,刃口在晨光里滚过一线血芒。
“三十分钟内,校门就是生死线。”红缨死死盯着那些青春洋溢的身影。
林七夜看见那柄枪杆上刻满刀纹,刃口在阳光中蒸腾着肉眼可见的寒雾,几道血槽让人不寒而栗。
红缨反手将长枪顿在地上,枪纂砸进柏油路面时,听到没?她侧头看向车旁的两个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