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那句别别扭扭的“服气”，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杨小帅心中最后一丝关于过往恩怨的尘埃。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轻快，连研究那本艰深晦涩的《九转混沌诀》时，都觉得那些蝌蚪似的上古文字顺眼了不少。
这日，他正对照着玉简，尝试将一缕混沌灵力分化成五行属性，在指尖如同杂耍般轮转——这是《九转混沌诀》最基础的控灵法门，要求对灵力有着精微到变态的掌控力。他练得满头大汗，指尖的光团时明时暗，像接触不良的萤火虫，好几次差点没控制住炸自己一脸。
“水火相克……这平衡点也太难找了！”杨小帅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脑子跟这团混沌灵气一样乱。
就在他跟指尖那团不听话的光团较劲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小帅师兄！小帅师兄！”王铁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进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话音未落，王铁牛那壮实的身影就冲进了院子，后面跟着步履轻盈的林晓晓，以及一脸无奈笑意的书瑶。
杨小帅赶紧散去指尖那团危险的光球，免得误伤友军，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瞧把你激动的，捡到灵石矿了？”
“比捡到灵石矿还好！”王铁牛激动得脸膛发红，手舞足蹈，“是宗门！宗门安排中州历练的名额下来了！你猜怎么着？”
林晓晓抿嘴一笑，接过话头，声音清脆：“杨师兄，你和书瑶师姐、柳涵师姐，都被选上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中州了！”
“啥？”杨小帅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中州历练名额何等珍贵，通常只有最顶尖的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才有机会，他虽然有通行令，但也没想到宗门会直接安排，更没想到……
“我们？一起？”他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书瑶和王铁牛他们，感觉像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书瑶微笑着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嗯，执事堂刚公布的名单。你、我、柳涵，还有另外几位师兄师姐，都在此次前往中州历练的队伍之列。”她顿了顿，眼中也带着一丝欣喜，“而且，听说正是因为我们在秘境和大比中的表现，长老们认为我们配合默契，适合共同行动。”
“太好了！”杨小帅猛地一拍大腿，直接从石凳上蹦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咧到了耳根子。能去中州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固然令人兴奋，但能和书瑶、柳涵这两位亦师亦友、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同行，这份喜悦更是翻了好几倍！连带着看旁边傻笑的王铁牛都觉得格外顺眼。
“嘿嘿，俺虽然去不了，但俺替你们高兴！”王铁牛挠着头，憨厚的笑容里带着真诚的祝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天赋，能留在青岚宗安稳修炼已是幸事。
“铁牛，你放心！”杨小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等我们到了中州，见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一定想办法给你捎回来！说不定还能找到帮你改善资质的天材地宝呢！”
“真的？那俺就先谢过小帅师兄了！”王铁牛眼睛一亮，笑得更加开心了。
兴奋劲儿过后，杨小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看向书瑶：“对了，书瑶师姐，这次历练，是宗门统一安排行动，还是……？”
书瑶明白他的意思，浅浅一笑，如兰花初绽：“我听执事堂的师兄透露，此次历练以小队形式为主，宗门只规定大致区域和最终汇合时间，具体行程和队员组合，可以由弟子自行商议决定，只需报备即可。”
自行商议决定？
杨小帅的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能和书瑶、柳涵组成一队……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热，但随即又有些忐忑。柳涵师姐性子清冷，除了医术和修炼，对其他事情似乎都不太在意，她会愿意吗？书瑶师姐虽然温和，但这种事，自己一个男弟子主动提出来，会不会太唐突？
他这边正内心戏十足地纠结着，书瑶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侧过头，看着院角一株沐浴在阳光下的灵草，语气自然地说道：“中州地大物博，但也势力错综复杂，危险暗藏。若是能与相熟且信任的同伴一起，互相照应，自是最好不过。”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杨小帅顿时如同得到了鼓励，那点忐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眼睛亮晶晶地，立刻顺杆往上爬：“师姐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在秘境里配合得多好啊！要是能和师姐，还有柳涵师姐一队，那这趟中州之行，肯定又安全又精彩！”他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事儿敲定下来。
看着杨小帅那副生怕被人抢了队友的急切模样，书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嗯，我亦觉此安排甚好。只是不知柳涵师妹意下如何？”
“柳涵师姐那边，我去说！”杨小帅自告奋勇，拍着胸脯，信心满满。他觉得，经过大比前后那段“交换心得”的日子，他和柳涵师姐怎么也算得上是“药友”兼“剑友”了，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事不宜迟，杨小帅当即决定去找柳涵。他辞别了书瑶和王铁牛他们，脚下生风，朝着柳涵那处僻静的药庐赶去。
越是靠近药庐，空气中的药香便越是浓郁，周围也越发安静。杨小帅放轻了脚步，心里又开始打鼓，默默思考待会儿要说的话。
“柳师姐？在吗？”他站在竹篱小院外，探头探脑，声音放得比平时温柔了八度。
药庐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捣药和整理药材的细微声响。过了片刻，柳涵清冷的声音才传出来：“门没锁，进来。”
杨小帅推门而入，只见柳涵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衫，正背对着他，在一个巨大的药柜前分拣药材。她动作不疾不徐，手指拂过各种干枯或新鲜的药草，精准地将它们归入不同的格子，那专注的侧影，仿佛与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
“有事？”柳涵没有回头，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呃……师姐，忙着呢？”杨小帅搓了搓手，没话找话。
“嗯。”柳涵的回答简洁得让人接不下去。
杨小帅咽了口唾沫，决定单刀直入，再绕弯子他怕自己先憋死：“那个……师姐，中州历练的名额下来了，你……你知道了吧？”
“刚知道。”柳涵依旧在分拣药材，连语调都没变一下。
“那……那师姐你有什么打算？就是……关于组队……”杨小帅感觉自己像个跟先生背书的小学生，紧张得手心有点冒汗。
柳涵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澈如寒潭的目光落在杨小帅身上，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你想说什么？”她问，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杨小帅把心一横，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师姐愿不愿意和我们一队！我和书瑶师姐已经说好了！咱们三个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师姐你医术高超，书瑶师姐博闻强识，我……我皮糙肉厚能抗能打！咱们组合，绝对是黄金搭档，去了中州肯定所向披靡！”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柳涵，等待着“审判”。
柳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杨小帅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药庐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在杨小帅快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再说点啥推销一下自己这个“皮糙肉厚”的优点时，柳涵终于开口了。
她转过身，重新面向药柜，拿起一株紫色的草药，语气依旧平淡，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可以。”
可以？
就这么简单？
杨小帅愣住了，他预想了各种可能，甚至做好了被一口回绝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柳涵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他差点没忍住欢呼出声。
“真的？！师姐你答应了？！太好了！”杨小帅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我就知道师姐你最好了！咱们这就去执事堂报备！”
柳涵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至于这么高兴吗”，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外出历练，需备足丹药。我这几日会多准备一些，你们若有特定需求，提前告知我。”
“没问题！师姐你看着准备就行！你准备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杨小帅此刻看柳涵，觉得她周身都散发着救苦救难的菩萨光辉。
从药庐出来，杨小帅感觉自己脚步轻快得能飞起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连路边那几棵歪脖子树都显得格外有艺术感。他几乎是跑着回到了百草园，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书瑶。
“师姐！师姐！柳涵师姐答应了！她答应了！”他一进院子就嚷嚷起来。
书瑶正坐在石桌旁翻阅一本阵法古籍，闻声抬起头，看到杨小帅那副喜形于色、如同捡了天大便宜的模样，不禁莞尔：“看你高兴的。柳涵师妹虽然性子清冷，但并非不近人情，我们一同经历秘境，她又为你疗伤多次，自然会选择信任的同伴。”
“嘿嘿，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杨小帅挠着头，傻笑着在书瑶对面坐下，“有两位师姐在，我这心里啊，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感觉去中州龙潭虎穴都敢闯一闯了！”
书瑶被他这夸张的比喻逗笑，合上手中的书卷，眼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中州确是龙潭虎穴，但也机缘遍地。我们三人同行，各有所长，互为补充，想必能在那片广阔的天地中，闯出一番名堂。”
“那是必须的！”杨小帅用力点头，信心爆棚，“等咱们到了中州，找到啥上古遗迹、天材地宝，师姐你研究阵法，柳涵师姐炼制丹药，我负责……呃，负责保护你们和扛宝贝！分工明确！”
看着他已经开始畅想“扛宝贝”的美好未来，书瑶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打断他的兴致。她知道，正是这份乐观和跳脱，让这个少年在充满艰险的修仙路上，始终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也总能创造出人意料的奇迹。
历练的同伴，就此敲定。
一种名为“信任”与“期待”的纽带，将三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紧紧联系在一起。青岚宗的天空很高，但中州的天空，无疑更加广阔。他们已经准备好，一起振翅高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