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向西倾斜,穿过木构建筑的缝隙时,投下的光斑已带上几分慵懒的暖意。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天目锻冶屋,沿街的酒屋开始升起暖帘,药铺的草药香气混着食物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几个刚结束修行的武人穿着素色和服走过,腰间的胁差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还有多久到?”派蒙侧头问宵宫,露出一副很想休息的样子。
宵宫笑着看了看身旁无精打采的派蒙,指了指前方:“快了,你听。”
远处隐约传来熟悉的打铁声,比来时更加急促,像是在赶着完成某项重要的活计。转过街角,天目锻冶屋的木栅栏已近在眼前,熔炉的火光依旧熊熊,只是此刻多了几分柔和的色泽。
“天目先生,我们回来了。”宵宫率先推开栅栏门,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
阿创正蹲在地上擦拭一把刚锻造好的短刀,刀身映出他沾着炭灰的脸。听到声音,他连忙站起身:“刚好弄完,师父正在后院打包矿石。”
我们跟着他走进后院,只见天目先生正将一堆打磨得极为精细的矿石装进木盒里。这些矿石被碾成大小均匀的颗粒,阳光透过屋檐照在上面,赤晶矿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紫晶矿则像盛着细碎的星光,确实如宵宫所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愧是天目先生。”宵宫接过木盒时,眼睛亮得惊人,她拿起一粒紫晶矿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颗粒粗细刚刚好,烧起来的火花一定特别匀称。”她转向天目先生,语气里满是敬佩,“就算很久没亲手做这个,手艺还是这么精湛。”
天目先生理了理身上的围裙,脸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那当然,从小学到大的东西,想忘掉都难。”他拿起一把小锤敲了敲旁边的铁砧,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这打铁的手艺,就算十年不碰,拿起锤子也知道该往哪里落。”
派蒙好奇地飘到木盒边,盯着那些亮晶晶的矿石打转:“很久以前,天目流就和长野原烟花会合作了吗?”
“的确。”天目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屋檐,像是在回忆往事,“只不过那时候是我的师父,和龙之介的父亲打交道。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但烟花要的东西,其实都差不多。”他忽然看向一旁的阿创,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阿创,以后就轮到你做出这样的东西了。”
阿创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低下头捣鼓着手里的抹布:“知、知道了师父。”
宵宫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阿创肯定没问题的。”她将木箱小心地收进神之眼,对着天目先生和阿创鞠了一躬,“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烟花会的时候一定要来哦!”
离开锻冶屋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将街道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沿街的灯笼被陆续点亮,昏黄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晕开,与尚未褪去的日光交织在一起,有种奇妙的朦胧感。
“耕一应该还没回来,我们先去岸边等他吧。”宵宫指着通往海边的方向说,浅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们跟着她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海风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咸湿的空气里混着海藻的腥味。之前见到耕一的那片海岸渐渐出现在眼前,丛生的杂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巨大的礁石沉默地立在那里,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就在那棵树下等吧。”娜维娅指着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松树说,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树荫正好能遮住大半个空地。
我从神之眼里取出野餐垫铺开,垫子上印着枫丹的水之都图案,还是去年和娜维娅一起挑选的。派蒙率先跳上去坐下,晃着小腿说:“终于可以歇歇了,今天走了好多路。”
宵宫挨着派蒙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啊,今天一直让你们跟着我东奔西跑的。”她从包里掏出几个小点心分给我们,“这个是三色大福,我早上刚做的。”
我咬了一口红豆馅的大福,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娜维娅坐在我左边,很自然地将我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蹭过我的猫耳,引得我轻轻颤了颤。荧坐在我右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樱花糖纸,夕阳的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说是这么说,”我咽下嘴里的大福,笑着看向宵宫,“可是这一路上,感觉都没怎么有我们说话的机会呢。”
娜维娅闻言轻笑起来:“确实,宵宫你一说起烟花就停不下来。”
荧也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不过听你说这些,感觉很有意思。”
宵宫的脸颊微微泛红:“对不起呀,我一兴奋就容易忘了分寸。”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们,“所以特意找这个机会,想听听你们的故事。比如璃月和蒙德,是什么样子的?”
提到璃月,荧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璃月是个很有历史感的地方,到处都是古老的遗迹和山脉。那里的人很重视契约,做事都很认真。”
“我听说璃月之前出了不小的事?”宵宫好奇地追问,“好像他们的神不在了?”
娜维娅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是的,摩拉克斯大人在‘送仙典仪’后就退位了。但就算没有神明,璃月人也撑了下来。璃月港的那次危机,还有后来的海灯节,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渡过的。”
“哇,好厉害。”宵宫惊叹道,“神都不在了还有人愿意站出来,璃月真是个了不起的国度。”她抱着膝盖轻轻晃了晃,“我可不敢想象没有雷电将军的稻妻会是什么样子。”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荧轻声说,“蒙德的神明不在的时候,大家也靠着自己的力量守护家园。”
宵宫忽然问道:“那你们是因为什么才开始旅行的呀?”
这个问题让气氛安静了一瞬。我看向娜维娅,她正好也转过头来,眼底盛着夕阳的余晖,温柔得像融化的蜜糖。“我和雨欣,”她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是想一起看看各国的风景。在枫丹待了一年后,觉得世界这么大,应该多走走。”
我补充道:“后来遇到了荧和派蒙,就决定一起旅行了。”说这话时,我的尾巴悄悄缠上了荧的手腕,她低头看了一眼,反手轻轻握住,指尖的温度让我心里暖暖的。
荧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那里正有一群海鸥掠过夕阳:“我是为了寻找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还有那个把我们分开的陌生神明。”
宵宫露出同情的表情:“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荧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我们时,眼底已经重新染上笑意,“现在有雨欣、娜维娅和派蒙陪着我,已经不觉得孤单了。”
派蒙立刻挺起小胸脯:“没错!我们可是最好的伙伴!”
宵宫看着我们,忽然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啊,可以一起去那么多地方。稻妻虽然很美,但总觉得少了点变化。”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海里,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这里的人都在追求‘永恒’,说起来其实就是害怕改变吧。”
“但这样也有好处啊。”我安慰道,“至少很安稳。”
“嗯!”宵宫用力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如果你们旅行累了,随时可以来稻妻找我。我家的烟花店永远为你们留一间客房,还有吃不完的烟花形状的点心。”
“那可说定了。”娜维娅笑着说,“等我们找到荧的哥哥,说不定会来稻妻住上一阵子,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宵宫开心地拍了拍手,“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鸣神大社看樱花,去绀田村抓萤火虫,还要做最大的烟花给你们看!”
我们正聊着,一阵脚步声从礁石后面传来,伴随着拨开杂草的窸窣声。耕一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里,他肩上扛着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兴奋。
“宵宫,我回来了!”他挥了挥手,快步走过来,“久等了!我们去船那边吧……还是说你们要再聊会儿?”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不必了,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
耕一点点头,转身示意我们跟上:“那好,跟我来。记住,不要太过张扬,但也不用鬼鬼祟祟的,自然一点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
我们跟在他身后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脚下的路渐渐变得湿滑,海风的气息也愈发浓重。派蒙好奇地飘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对我们做个鬼脸。
“能经受外海雷暴的船,应该很结实吧?”派蒙忍不住问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耕一自信地笑了笑:“那是当然,我选的都是稻妻内可以找到的最好的木材,船骨用的是以前造船剩下的老料,别说雷暴了,就算撞上小礁石也没问题。”
穿过最后一片礁石区,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只见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停着一艘小小的渔船,船身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甲板窄得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娜维娅率先忍不住开口:“这也太小了吧!”
荧凑近看了看,有些无奈地说:“结实是挺结实的……就是感觉稍微有点风浪就会翻船。”
耕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我能弄到的最大的船了。”他蹲下身敲了敲船身,发出沉闷的响声,“木材都是好木材,就是尺寸受限。天领奉行最近查得太严,这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可能弄来的最大的船了,再大一些可能就瞒不住了。”
他站起身,看着我们说:“说实话,用这个闯进雷暴区,确实太危险了。”
宵宫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我也希望朔次郎用不上它,这只是万不得已时的应急手段。”她转向耕一,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叹,“不过你的手艺确实进步了,船型比上次做的更稳,一看就很适合近海航行。”
耕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哈哈,还不是多亏了兄弟们帮忙。为了不被发现,我们都是各自加工零件,晚上偷偷在这里组装的。”他指了指船底的榫卯结构,“你看这里,都是我们一点点抠出来的,连钉子都用得很少,怕生锈留下痕迹。”
我绕着小船走了一圈,忍不住笑道:“我怎么感觉,我们莫名其妙地成了共犯?”
娜维娅也笑了:“确实,明明只是来参加烟花会的,结果却帮人偷渡。”
荧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唉,在稻妻也要被通缉了吗?上次在蒙德被骑士团追,在璃月被千岩军问,看来我们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派蒙抱着胳膊飘在一旁,气鼓鼓地说:“我不想说话,我想静静。”
宵宫被我们逗得笑出了声:“放心吧,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事的。”她转向耕一,“船就先藏在这里吧,我回去告诉朔次郎,让他也做些准备。”
耕一点点头:“你们放心,我会每天来检查一下,保证船随时能出海。”
宵宫从神之眼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耕一:“这是给你的烟花,里面混了些特殊的火药,能炸出海浪的形状,你方便的时候去店里找我老爹结算船钱吧。”
耕一连忙摆手:“哎,提什么钱啊。”他把纸包推了回去,“我姐要是知道我收你们的钱,肯定要骂我不懂事。”
宵宫还想再说什么,被耕一拦住了:“就当是我给烟花会的贺礼了。再说了,能帮上长野原家的忙,我还觉得荣幸呢。”
见他态度坚决,宵宫只好收下纸包:“那好吧,谢谢你,耕一。烟花会的时候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耕一笑着说,“我还等着看你给新朋友们做的特别烟花呢。”
告别耕一后,夕阳已经沉入海面,只留下漫天的晚霞。我们跟着宵宫往回走,海风吹起我们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远处的城镇已经亮起了灯火,像散落的星星,沿着海岸线一路延伸。
“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宵宫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我们说,“本来只是想请你们看看烟花,结果却让你们跑了一天,还卷进这种事里。”
我摇了摇头:“能帮上忙就好,再说我们也挺开心的。”
荧也说:“能了解这么多稻妻的事情,还认识了森彦和天目先生,感觉比单纯看烟花有意思多了。”
娜维娅看着远处的灯火:“而且,这样的经历才更像旅行吧。”
宵宫笑了起来,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那我们快回店里,把这件事告诉朔次郎吧。”
她转身朝着灯火璀璨的城镇跑去,浅金色的发尾在晚霞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我和娜维娅、荧相视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远处城镇的喧嚣,还有身边人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温柔的晚歌。我的尾巴轻轻摇了摇,心里充满了安宁的暖意。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会和谁一起经历什么,但只要身边有她们,似乎无论到哪里都像家一样温暖。
我们跟着宵宫,一步步走向长野原烟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