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回荡在走廊里,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
阮棉小心地将课本放入包里。
前排几个女生还在讨论晚自习的安排,“听说今天晚自习是数学老师值班,肯定又要测验了。”
“幸好我们是高一,又是走读,可以选择不上。听说高二高三必须上呢!”
“是啊,趁现在多享受一下自由时间吧。”
阮棉默默拉上书包拉链。
她从未参加过晚自习,尽管老师曾委婉表示过如果她参加,可以安排同学帮忙。
但她不想麻烦同学,父母又经常加班,根本没空接送她。
一想到晚上独自回家的不便,她就拒绝了。
至于高二高三,到时候再说吧,她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棉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林耀白正随意地把新领的课本塞进桌肚,肩上只挎着一个简约却质感极佳的单肩包。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加快收拾的速度。
林耀白走到她身旁:“一起走吧。”
阮棉想拒绝,但林耀白已经自然地走到教室门口等她。
教室里还没离开的同学,看见他们一起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低头窃窃私语。
校门口公交站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阮棉下意识地放慢脚步,与人群保持距离。
林耀白注意到她的躲避,却没有点破,只是配合着她的步调。
等车的时候,林耀白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阮棉的嘴唇上。
干燥得有些起皮,和早上时候的粉粉润润截然不同。
他忽然意识到,除了中午看她起身热了一下自带的饭菜外,她今天一整天几乎没离开过座位,更不用说去接水喝。
她是为了尽量减少厕所。
敏锐如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随即而来的便是心疼。
因为行动不便,因为害怕穿过走廊时他人的目光......
他瞥见校门口不远处的奶茶店,转头对阮棉道:“你等一下我,我马上回来。”
没等阮棉回应,他已经快步走向那家小店。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杯温热的奶茶回来,自然地插上吸管,递给阮棉:“喝点东西吧,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没喝水。”
阮棉愣住了,脸颊微微发烫:“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林耀白打断她,语气轻松,“就当是感谢你早上给我带路,还借我笔记帮我解题。”
阮棉接过奶茶,小口啜吸着,香甜的奶茶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悄然温暖了心中某个冰封已久的角落。
公交车缓缓进站,人群开始拥挤。
林耀白下意识地侧身,为阮棉隔出一个空间,手臂护在她身后防止被人撞到。
上车后,还剩一个座位,林耀白自然地将阮棉轻轻按在座位上:“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阮棉没有推辞,她的脚没法久站。
公交车飞速前行,夕阳透过车窗,在林耀白身上洒下一层余晖。
阮棉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线条柔和而俊朗。
几站过后,车上人渐渐少了,林耀白依然站在她身旁,没有去坐其他空位。
阮棉忽然意识到,他是特意站在她身边,防止别人挤到她。
“我下一站就要下了。”阮棉轻声道,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林耀白点头:“我送你到家。”
“啊,不…不用了。”阮棉惊讶极了,连忙拒绝。
但公交车已经到站,林耀白自然地跟在她身后下了车。
阮棉家住在一条窄巷里,路面不平,路灯昏暗。
她因为腿脚不便走得很慢。
“就送到这里吧,”在一个拐角处,阮棉停下脚步,“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可以……”
“都送到这里了,不差这几步。”林耀白坚持道,目光扫过坑坑洼洼的路面,眉头微蹙。
终于来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阮棉转身:“谢谢你,我到了。”
林耀白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明天早上六点,我在这里等你?”
阮棉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点头:“好。”
“那说定了,”林耀白笑了,眼睛在暮色中格外明亮,“快上去吧,我看你到家后再走。”
阮棉走进昏暗的楼道,走到二楼自家门前,她推开家门,果然一片寂静。
父母还在加班,没有回来。
她来不及放下书包,就急匆匆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啪嗒一声打开灯,然后迅速将头探出窗外。
楼下,林耀白果然还站在原地。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正仰头寻找她。
当看到阮棉出现在窗口时,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阮棉也忍不住挥手回应。
林耀白直到看见阮棉关上窗户,才转身离开。
走出巷子,一辆黑色轿车已经静静等候在路边。
“李叔。”林耀白拉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林耀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还行。李叔,帮我弄辆摩托车吧,我以后想自己骑车上学。”
李叔摇摇头:“少爷,林董和夫人特意交代了,只能购买和学习相关的物品。摩托车太危险,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耀白皱起眉头,知道父母这是变相控制他的花销。
思索片刻,他妥协道:“那弄一辆性能好点的自行车总可以吧?要能载人的。”
李叔这次爽快答应了:“这个可以,今天晚上就能准备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耀白就起床了。
保姆刘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刘妈,帮我装两份早餐,我要带走。”林耀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刘妈惊讶地看着他:“少爷,今天这么早去学校?”
林耀白笑了笑:“嗯,和新同学约好了。”
刘妈没多问,将早餐分装好,现做的三明治,温热的牛奶,还准备了水果和甜点。
六点整,林耀白骑着新自行车刚出现在阮棉家巷子口。
阮棉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林耀白急忙刹住车,停在她面前。
阮棉惊讶地看着自行车:“我以为我们坐公交车,所以就出来等了。”
林耀白笑着朝她拍了拍后座:“上来吧,以后我送你上下学。”
阮棉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坐上了后座,手小心翼翼地抓着座位边缘。
“吃早餐了吗?”林耀白蹬起自行车,问道。
阮棉摇摇头:“我准备去公交站那边买个包子的。”
林耀白单手扶把,从车筐里取出早餐袋递给她:“正好,刘妈准备多了,你帮我解决一点。”
阮棉接过还温热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精心准备的各种食物。
“你也没吃吧?”阮棉问。
林耀白耸耸肩:“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阮棉不赞同地看着他:“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她拿出一个三明治,小心地递到林耀白嘴边,“你先吃。”
林耀白愣了一下,随即美滋滋地张嘴咬了一口。
他觉得这是他吃过得最好吃的是三明治了。
阮棉又打开一瓶牛奶,插上吸管后递给林耀白:“喝点牛奶。”
林耀白顺从地接过来吸了几口,眼里充满了笑意。
等林耀白吃完,阮棉才开始小口吃自己的那份早餐。
清风拂过两人的发梢,街道上还很安静,只有自行车轮转动的声音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汽车声。
阮棉轻轻咬了一口三明治,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抓紧了,前面是下坡。”林耀白提醒道。
阮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林耀白的腰,又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林耀白轻笑一声:“扶稳点,小心摔着。”
阮棉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住林耀白的衣角,脸颊微微发烫。
朝阳渐渐升起,将两人的身影投在路面上,很长很长,直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