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王宫,朱墙金瓦在暮春的暖阳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飞檐上的铜铃随风轻晃,叮咚声细碎绵长,却搅得昭阳殿内的人心绪不宁。
丁夫人身着一袭月白绣暗纹的襦裙,裙摆随着她急促的踱步微微扫过光洁的金砖地面,留下转瞬即逝的轻痕。她双手交握在身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嘴里反复叨咕着:“怎么这么久?按理说早该到了……”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浸透着三年来日积月累的思念。她的步伐不算快,却透着一股坐立难安的急切,目光时不时飘向殿外的回廊,像是要穿透那层层宫闱,望到远方归来的身影。
身旁侍立的曹嬷嬷已年近五旬,鬓边染了几缕霜华,脸上却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看着丁夫人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夫人莫急,小姐她们一路车马劳顿,想来是快到了。大公子早就派人去城外迎了,一有消息便会来报”
曹嬷嬷伺候丁夫人多年,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更知晓这三年来,思念远在无极的女儿曹子曦,早已成了丁夫人的心结,日夜萦绕,难以释怀。
三年前,曹子曦为求历练,执意要去无极县,同行的还有丁夫人一手养大的侄女丁婧妍。彼时丁夫人虽百般不舍,却也明白年轻人志在四方,终究是咬着牙点了头。可自她们走后,丁夫人便夜夜难眠,时常对着空荡荡的闺房发呆,看着女儿留下的笔墨纸砚,一遍遍摩挲,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久而久之,竟真的思女成疾,气色也大不如前。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她们归来的日子,那份压抑了三年的期盼彻底爆发,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等下去?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出去迎迎她们!”,丁夫人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坚定,不等曹嬷嬷再劝,便提步朝着殿外走去。裙摆翻飞间,竟带着几分不顾仪态的急切,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刚踏出殿门,穿过栽满海棠的庭院,便看见一行人走了过来,丁夫人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曹子曦!
几乎是同时,曹子曦也看到了立在庭院门口的母亲,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甚至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便朝着丁夫人飞奔而来。
“阿母!我回来了!”,清脆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哽咽,还未等丁夫人反应过来,一个温暖的身影便扑进了她的怀里。
丁夫人紧紧搂着女儿,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积攒了三年的思念与委屈瞬间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曹子曦的头发,指尖触到的是略显粗糙的发质,想来是这三年在外历练所致。
“让为娘看看,让为娘好好看看……”,丁夫人哽咽着,轻轻推开女儿,双手捧住她的脸庞仔细端详。
眼前的曹子曦,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略带稚气的小姑娘了。脸庞的轮廓棱角分明,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英气与坚毅。眉梢眼底带着旅途的风尘,却依旧难掩眼底的明亮。只是那脸颊明显瘦削了不少,下颌线清晰可见,原本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如今只剩下紧致的线条。丁夫人看着,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掉得更凶了,握着女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怎么瘦这么多?这三年在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她转头朝着身后快步赶来的曹嬷嬷高声吩咐:“曹嬷嬷,快!赶紧去吩咐后厨,备上小姐最爱吃的糖醋鱼、芙蓉羹,还有桂花糕,要快!”
“姑母,这眼里可就只有子曦了,把我都忘了呢!”,一道娇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丁夫人闻言抬头,才看到曹子曦身后,俏生生立着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正是丁婧妍。她梳着双环髻,簪着小巧的珍珠发饰,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旅途归来的倦意,却依旧难掩灵动。
丁婧妍自幼父母双亡,是丁夫人一手拉扯大的,早已把这位姑母当成了亲生母亲。见丁夫人看来,她立刻收起了打趣的神色,快步跑到丁夫人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语气里满是孺慕之情:“姑母,阿妍也想你了,想得厉害!这三年,我天天都盼着能早点回来见你呢!”
丁夫人心中一暖,伸手将曹子曦和丁婧妍一同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这三年的空缺都填补回来。“好孩子,姑母也想你们,日日夜夜都在想!”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也让我牵挂了这么久”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孩童的嬉闹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曹操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刚毅,眼神深邃,正带着长子曹昂、儿媳丁静宜,还有一双孙子孙女曹悦和曹睿走了进来。曹操的步伐沉稳有力,自带一股威严之气,身后的曹昂身形挺拔,面容与曹操有几分相似,透着少年人的英气。丁静宜身着淡紫色衣裙,端庄温婉,手里牵着年幼的曹睿,而一旁的曹悦早已按捺不住,挣脱了母亲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朝着曹子曦跑去。
“姑姑!姑姑你终于回来了!”,曹悦的声音清脆响亮,满是喜悦。她今年八岁,梳着羊角辫,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小袄,跑动间像一阵风似的。
曹子曦闻言回头,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微微俯身,稳稳地将小跑过来的曹悦抱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悦儿,好久不见,都长高了这么多,越发漂亮了!”
曹悦被夸得眉开眼笑,小脸蛋红扑扑的,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啦!这三年我可没闲着,日日练武,现在都能拉开姑姑你临走时送给我的那把长弓了!”
曹子曦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送给曹悦的那把弓可不是寻常之物,足足有一点五石的力道。要知道,一石约合现在的六十斤,一点五石便是九十斤,寻常成年士兵也未必能轻松拉开,更何况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哦?悦儿这么厉害?可不能说谎哦!”,曹子曦故意逗她,语气里满是笑意。
曹悦一听姑姑不相信自己,立刻急了,小眉头皱了起来,拉着曹子曦的衣袖说道:“我才没有说谎呢!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拉给你看!”
曹子曦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好,姑姑相信你。明天我们就去校场,姑姑亲自看看悦儿的本事,好不好?”
曹悦立刻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好!一言为定!”
她转头时,恰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丁婧妍,眼睛一亮,立刻挣脱曹子曦的怀抱,扑进了丁婧妍的怀里,小肩膀微微抽动,带着几分委屈,眼眶也红了:“姨母,你怎么才回来呀?悦儿好想你,有时候做梦都梦到你给我讲故事呢!”
丁婧妍心中一软,紧紧抱着曹悦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姨母也想悦儿,这三年,姨母每天都在惦记着你,想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练武”
曹操抱着年幼的曹睿,看着眼前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温和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大家都别站在院子里了,春夜还有些凉,仔细着凉。我们进屋去,边吃边聊,让后厨把备好的酒菜都端上来”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丁夫人拉着曹子曦和丁婧妍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曹操抱着曹睿,曹昂跟在身旁,丁静宜牵着曹悦,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殿内。
殿内早已灯火通明,暖黄的烛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曹子曦讲述着三年来在无极的所见所闻,那些惊险的历练、遇到的奇人异事,听得众人时而惊呼,时而赞叹。丁婧妍则在一旁补充着细节,偶尔插科打诨,引得众人阵阵发笑。曹悦更是围着曹子曦和丁婧妍转个不停,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整个大殿都被这重逢的喜悦填满,暖意融融。
然而,与王宫内的欢声笑语截然不同,城郊的山庄内,却是一片沉寂,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夜幕低垂,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张氏坐在自己的卧房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桌上的烛火跳跃着,映得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她的心就一直悬着,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她总觉得,女儿甄宓这三年来与曹子曦之间,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份不安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终于,张氏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起身披上一件外衣,吩咐侍女不必跟随,独自朝着甄宓的院落走去。夜色中的山庄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更添了几分静谧。
甄宓的院落内,烛火依旧亮着。她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久久没有翻页,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母亲张氏,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娘亲?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连忙起身,走上前扶住张氏的胳膊,将她引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这几日奔波劳碌,本就辛苦,应该多休息才对,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张氏坐下,接过甄宓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好,不算太累”
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甄宓身上,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对着一旁侍立的彩英说道:“彩英,茶凉了,去重新沏一壶热茶来。”
彩英一听这话便知老夫人是有话要单独对小姐说。她连忙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临走时还细心地挥退了守在门口的其他侍女,将房门轻轻带上,给母女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甄宓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预感,她在张氏对面坐下,不解地问道:“娘亲,你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说吧?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张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紧紧锁住甄宓,开门见山地道:“宓儿,你老实告诉娘亲,你和曹子曦,到底是什么关系?”
甄宓闻言,身体猛地一顿,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但她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娘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子曦……我们就是挚友啊,三年来在无极,多亏了她处处照拂我,我们的情谊早已如同亲姐妹一般。”
“亲姐妹?”,张氏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甄宓微微颤抖的双手,心中已然凉了一半。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甄宓自幼性子温顺,心思单纯,从来不会说谎,一旦说谎,双手就会不自觉地发抖,这是她从小到大改不了的习惯。
“你还想骗我?”,张氏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话手就抖,你以为娘亲看不出来吗?你们之间绝对不止挚友那么简单!”
甄宓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茶杯里的茶水都泛起了涟漪。她知道,在母亲锐利的目光下,自己的谎言根本不堪一击。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心中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像是有无数根线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你们这样……多久了?”,张氏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绝望,她紧紧盯着甄宓,等待着她的回答。
甄宓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沉默了许久,久到张氏几乎要失去耐心。面对母亲的步步紧逼,她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三年了”
“你!”,张氏闻言,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差点背过气去。她伸出手指着甄宓,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甄宓见状,心中大惊,连忙起身跑到张氏身边,伸手想要扶住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焦急地喊道:“娘亲,娘亲你别生气,你保重身体啊!”
“别碰我!”,张氏猛地挥开甄宓的手,力道之大,让甄宓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甄宓,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语气尖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违背人伦之事!两个女子,如何能有私情?这简直是不知羞耻!传出去,我们甄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甄宓踉跄着站稳身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母亲无法接受,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会引来怎样的非议。但她不后悔,也不想辩解,只是任由母亲训斥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氏看着女儿只是流泪,却不说话,也不认错,心中的怒火更盛。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语气冰冷而坚决:“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和曹子曦断了所有联系!不准再见面,不准再通信,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当你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不!不可能!”,甄宓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固执。她摇着头,语气坚定,“娘亲,我不能和她断了联系,我做不到!”
张氏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女儿,如今竟然会为了曹子曦,公然反抗自己。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甄宓,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好,好得很!你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娘亲狠心!”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么和她断了,从此安分守己,做甄家的好女儿;要么,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我母女之情,从此一刀两断!”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甄宓的心上。她的身体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母亲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边是自己深爱之人,是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伴侣。这道选择题,太过残酷,让她难以抉择。
但仅仅犹豫了片刻,甄宓便做出了决定。她看着张氏,缓缓跪下身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带着决绝。“女儿不孝,不能遵从娘亲的意愿”,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娘亲,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张氏被甄宓的举动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指着甄宓,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竟然为了她,连亲人都不要了?她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如此执迷不悟!”
甄宓缓缓站起身,泪水依旧在流,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着母亲,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充满了深情:“娘亲,不是她对我下了蛊,是她用命守护着女儿”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娘亲,试问这天下,有何人可以为女儿做到如此?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让我如何能不为她放下所有?”
张氏听着,心中微微一动,她抓住了甄宓话中的关键,连忙问道:“所以,你这是在报恩?只是因为她救了你,你便想要以身相许?”
她像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说道:“宓儿,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如此啊!若是觉得亏欠于她,日后我们甄氏可以倾力支持她,无论是朝堂之上的助力,还是财富粮草的补给,我们都能给她。只要你和她断了这不合时宜的私情,一切都好说!”
甄宓缓缓摇了摇头,泪水依旧滑落,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张氏从未见过的执拗与深情:“不,娘亲,不是报恩”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嘴角的笑意温柔而坚定,“女儿爱她,是真心实意地爱她,爱到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
“爱?两个女子,何来的爱?”,张氏只觉得荒谬至极,又心痛难忍,她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那个温顺乖巧、知书达理的甄宓,如今却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心中的悔恨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悔啊!悔当初没有阻止你和曹子曦来往,悔没有早一点察觉你们之间的异样,悔我太过纵容你,才让你走上了这样一条歧途!”
张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无力感。她抬起头,看着一脸坚定的甄宓,知道女儿的心意已决,再如何劝说,恐怕也是无济于事。若是来硬的,强行拆散她们,以甄宓的性子,说不定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到时候,她可能真的会失去这个女儿。想到这里,张氏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沉默了许久,屋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甄宓压抑的抽泣声。张氏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担忧取代。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语气缓和了些许:“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要见曹子曦一面。”
甄宓闻言,脸色瞬间变了,眼中充满了警惕与不安。她知道母亲心中对曹子曦充满了怨恨,生怕母亲会对曹子曦不利,连忙上前一步,央求道:“娘亲,求求你,别难为曦儿”
看着女儿护着曹子曦的模样,张氏心中又是一阵气闷,却也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怎么?她曹子曦不是世人眼中的英雄豪杰吗?连千军万马都不惧,还怕我一个妇道人家吃了她不成?”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只是想亲眼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也想试试她的心意,看看她对你,是否真的如你对她一般真心”
甄宓看着母亲眼中的疲惫与决绝,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但娘亲,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和她谈,不要为难她”
张氏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她不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有转机,也不知道女儿的未来会如何。只觉得前路茫茫,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