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见川一路追寻碰上了成王军队,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藏天德很有可能在里面。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偷偷潜入这军队中,云时放就追了上来。
“姐!不要冲动!这是成王军队!”
袁见川眼眸冰冷,傲气依旧,“那又如何,我照样来去自如!”
云时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本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偏偏袁见川又是个喜欢一意孤行的。
“天德怎会进入成王军队里,姐你先跟我回去吧,兴许天德已经回去了,他只是拉肚子。”
袁见川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我感觉得到,他就在里面,而且……”
顿了一下,她用笃定的语气,说出让云时放胆战心惊的话。
“他怕我,他在逃跑!那小子不是我儿子!”
云时放只感觉两眼一黑,大脑突然空白。
“谁来救救我”一行字,如同弹幕,从眼前飘过。
“姐你瞎说什么呢,天德就是你儿子,我们先回去吧,爹娘还等我们呢!”
云时放表情都僵硬了,袁见川偏头看向他,眼眸深邃如海。
“你在心虚?”
云时放瞳孔骤缩,慌乱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太冲动,得罪了……”
话未说完,袁见川人就往军队里飘过去了。
云时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让成王和袁见川见上面,那他们忽悠袁见川的事立马就会露馅。
这还算轻的,若是袁见川像对待端王那样,直接抹了成王的脖子……
云时放不敢想,拔腿就往回跑。
气喘吁吁回到露营地后,他马上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给东海他们。
东海几人听了,纷纷石化。
“怎么会遇上成王的军队呢!”唐泊边说边在收拾行李,他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秀英见状,也跟着收拾,“这可真是天塌了!老爷咱们就在这儿分别吧,你和时放走,我和老头子走!”
云时放沉默的看向东海,东海刚好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情绪翻滚。
等唐泊和秀英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分道扬镳时,东海终于说话了。
“我要去找成王。”
“什么?!”秀英脸色大变,走到东海面前,目光灼灼的盯在他脸上。
“老头子,你答应我的!之前咱是被袁见川逼得没办法,现在咱好不容易有机会走了,你怎能……”
“没有袁见川,难道就没人追杀我们了?那些人会放过你我?”
“你胡说什么!没有人追杀我们!”
“是吗?”东海神情冷淡,可那平静眼眸下早已是波涛汹涌。
秀英眼神闪躲,那些人,指得是她背后的人。
她明明已经藏的很好了,为什么老头子还是知道了?
她突然转头看向唐泊,目光冰冷如刀,怀疑是不是他给东海说了什么。
唐泊连忙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怕引火上身,他拽着云时放就要走。
“咱赶紧走,不然等下那杀神回来了,可走不了了!”
云时放紧抿着嘴绷着一张脸,将行李横跨在胸前,然后搂住唐泊的腰。
就在他要施展轻功的时候,一道令几人胆寒的声音飘飘然从身后传来。
“你们这是也想逃?”
几人猛然回头,就见袁见川身姿轻盈的踩在那如筷子般纤细的树枝上,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大家心一沉,集体僵硬在原地。
“闺女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准备来找你!”
东海扯动着嘴角朝袁见川走过去,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点惊慌。
只是背在身后的手不停朝唐泊三人打手势,其意思不言而喻,若袁见川突然发难,他拖住她,他们趁机逃走!
秀英嘴角下压,想跟上东海一起,被云时放一把抓住手臂,接着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她和唐泊护在身后。
袁见川自然注意到了三人的小动作,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接着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老爹”,“既然来找我,收拾行李作甚?”
“都走那么远了,难不成还倒回来拿行李?当然是跟着你走!”
东海已经走到袁见川跟前,自然的朝对方伸出手,“好闺女扶一把,爹刚才扭到腰了。”
袁见川没有拒绝,像往常那样伸手,让东海手搭在她手臂上。
“你不问问你的大孙子天德如何了?”
“这孩子就爱瞎跑!不用管他!过一阵他自己就回来了!”
东海的手看似随意搭在袁见川手臂上,实则扣在袁见川的右手手腕上,只要狠狠一用力,便可断掉整条经脉。
袁见川低头瞥见他苍老布满皱纹的手,状似无意的开口,“爹你这个姿势,像是宫里人。”
东海皮笑肉不笑,“什么宫里人,你爹我就是个江湖人!”
“那怎的成王认识你,还说想见你?”
袁见川忽然反手扣住老人的手腕,东海瞳孔一紧,身体依旧松弛。
秀英、云时放、唐泊三人,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博弈交锋,听到成王要见东海,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袁见川轻笑一声,从扣住东海的手腕,到慢慢搂住他的肩膀。
“爹,跟我去见成王吧。”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飘出去了几十丈。
秀英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翻身上了最近一匹马,甩鞭追了上去。
而云时放不动如山,唐泊一脸着急,“那是你爹!还不快去救他!”
云时放握紧了拳头,“他不会有事的,这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
“你就那么笃定?那袁见川可杀人不眨眼!还有成王,成王也不会放过叔的吧?”
云时放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他不是不担忧自己的爹娘,只是他更担忧这是陷阱,他们会不会被一锅端了。
唐泊以为他别扭,二话不说拖着他就往东海离开的方向走。
“咱跟上去,就在暗中看着,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帮一把!”
“可是老爷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唐泊一股脑把头上的绷带全拆了,藏天德给他说过,他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新皮肤还没彻底长好,多缠几天最好。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唐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云时放看到他绷带下的脸,整个人呆住了。
“老爷,你……”
他表情惊愕,唐泊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摸上脸颊。
“有…有什么问题吗?你别吓我!”
云时放眼睛一眨不眨,“老爷,你原来这么白吗?”
唐泊暗松一口气,小跑到水边照镜子,他的新皮肤竟然是冷白皮。
他也是很吃惊,他从小到大都是小麦色,后来长时间的户外工作,他的肤色就更黑了,跟煤炭似的,没想到火烧了一次,还把他打回原形了。
“不错,我变小鲜肉了,比媳妇还年轻!”
唐泊笑的十分开心,又跑回来,命令云时放赶紧带他追上去。
见他固执,云时放只得照做。
袁见川带着东海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成王马车外。
所有亲兵都傻了,震惊袁见川的武功竟如此高深,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
反应过来后,亲兵们迅速拔剑对准袁见川。
马车里的成王也听到了动静,掀开帘子看,对上一双熟悉的鹰眼,他猛的撤回了手,身体后倾。
兰菲音见状,立即从榻上起身,担忧的靠过来。
“王爷怎么了?”
“本王好似眼花了,竟看到了袁见川!”
一听到袁见川三个字,兰菲音也是脸色一白,立马端坐好了身子。
“王爷,你一定是看花了眼,袁统领怎会——啊!!”
袁见川唰的掀开车门进来,吓得兰菲音失声尖叫,把头埋在成王怀里,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成王强装镇定,嘴角却在微微抽搐。
“袁见川,莫非你要刺杀本王?!”
说完这话,成王只觉得自己愚蠢,凭袁见川的本事,刺杀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能做的就是把头伸出去,让对方砍利落点。
袁见川见到两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趟果然没有来错,她身份不凡,所以连成王这样的大人物都惧怕她!
她转头,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着东海。
而东海面容依旧沉静,甚至偏头,淡定的与她对视。
“闺女,你莫吓到了王爷,这可是咱家效忠的主公!”
袁见川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老头还想愚弄她!
成王听到熟悉的声音,吃惊的看向浑身缠满绷带的东海。
“万……万公公?”
东海拂开袁见川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转身朝成王恭敬行礼。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把我女儿给您带来了!”
女儿?成王一脸愕然,看看袁见川,又看看东海。
恩,师徒也算父女,这样说也没错。
“起来吧,你突然失踪,本王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就被袁见川突然伸出来的剑柄打断。
她嘲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看来王爷与我和他都很熟,那请问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可是他亲生女儿?”
每一个字,袁见川都说的很轻,却带着森然的杀意。
成王瞳孔一紧,袁见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听就那么诡异呢?
怀里的兰菲音也听出了这话里的异样,偷偷抬眼瞅向东海,见他正好看向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兰菲音便什么都懂了,放在成王背后的手,轻轻在宽阔的背上写字。
成王不是傻子,兰菲音简单提示,他便也什么都懂了。
“没想到你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成王故意沉下脸,王者气势尽显。
“你和你爹都是本王的部下,你明面上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统领,实则是本王的人!”
成王同样深知袁见川的脾性,自然不会傻到临时编造一个谎言,不如就在真话里掺杂一丝水分,这样更有说服力!
袁见川听完他的话,果然心中动摇。
“王爷还没回答完!”
成王看了眼镇静的东海,一本正经道:“你自然是他亲生女儿,只是……”
“只是什么!”袁见川浑身再次迸射出杀意。
东海还是心静如水,他是真不怕,毕竟袁见川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做师傅的怎能拿捏不住徒弟。
只有他,知道袁见川一身绝世武功的死穴在哪里!
“你们父女俩有什么矛盾本王怎的清楚,你们多年不往来,这次要不是本王让他去找你,恐怕你们此生都不会相见!”
成王一副唏嘘的模样,说得情真意切。
袁见川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了,但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那我可有孩子?他有几个孩子?”
成王表情微凝,低头想求助兰菲音,那肩膀上的剑柄缓缓下移,正好挡住他的视线。
成王眼角抽了抽,只得抬头重新和袁见川对上目光。
“放肆!袁见川你这是什么态度!”
无法回答,就只能用气势来转移注意力了。
袁见川不为所动,驱使寒光一点点从剑鞘里拔出。
成王脸色微变,兰菲音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猛的抬起头,展开双臂护在成王身前。
与此同时,东海快速出手,抓住袁见川手腕狠狠一按。
袁见川瞳孔巨震,接着左手就无力的垂下,剑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立即想动左手,东海一根针早扎进她腰窝处,让她动弹不得。
车外的亲兵听到动静想冲进来,被成王喝止。
没想到东海这么轻易将袁见川制服,成王和兰菲音都松了一口气,姿态都放松了下来。
袁见川不可置信的看向东海,“你会武?”她明明摸过这老头的脉,他武功尽失!
东海靠着车壁坐下,不咸不淡的瞥了袁见川一眼。
“你可知当年你为何会离家出走?与我们决裂?”
袁见川眼神阴冷,“你还想骗我!你竟然知道我的死穴!你究竟是谁!”
“闺女,我能知道你的弱点,便说明我与你关系匪浅,你怎的还钻牛角尖!”
东海痛心的望着她,眼中含泪。
要不是成王和兰菲音都知道真相,都差点被东海这副模样迷惑了。
此刻有好戏看,两人都识趣的没有出声。
“当年,你不顾我们的阻拦,非要与爹的朋友在一起!那人可是跟爹一般大的年纪!他接近你就是别有用心!你就像被迷了心智一般,宁愿改姓与父母决裂,也要和那畜生在一起!爹真的对你好失望!你可是我悉心教导的家族继承人!一个是挚友,一个是女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可这在爹的心目中无异于是乱伦!!”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车内所有人都外焦里嫩!完全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