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那只完好的右手掌心,金色的光芒愈发温润,却蕴含着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能量。他的目光穿透了流光溢彩的光幕,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它背后,那个自称为“犹大”的男人的冰冷笑脸。
“老板,别!”爆熊见他要直接出手,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冲上去拦住他。
鹰眼却一把拽住了他,死死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信任。“别去!相信他!”
就在爆熊和鹰眼紧张到窒息的目光中,陆尘的手,缓缓地,坚定地,按向了那道终极防御光幕。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能量对冲的毁灭性光效。
当陆尘的指尖触碰到光幕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来。那不是触碰墙壁或水流的实体感,而像是把手伸进了一片由亿万条活生生的、充满智慧的丝线构成的星河。每一根“丝线”都在剧烈地抗拒,用一种高频振动的能量试图将他的手分解、排斥。
“呃……”陆尘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基因源能量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被光幕吸收、吞噬。这东西就像一个贪婪的黑洞,任何直接的能量注入,都只会成为它的养料。它不是在防御,它是在进食!
“老板!”鹰眼通过通讯器嘶吼,他能看到陆尘手臂上的金色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
陆尘咬紧牙关,脸色愈发苍白。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将更多的能量压了进去。他不是在硬闯,他在感受,在分析。他在用自己的基因源作为探针,去触碰这道防御最核心的秘密。
光幕上的基因序列图谱闪烁得更加狂乱,仿佛被激怒的蜂群。一股股强大的反冲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涌向全身,他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妈的!不行!这鬼东西在吸老板的血!”爆熊眼睛都红了,他挣脱鹰手的手,动力斧的引擎开始轰鸣。
“站住!”鹰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过去只会让他分心!你想害死他吗!”
就在陆尘感觉自己快要被吸干,意识都开始模糊的刹那,他那只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胸前的战术口袋里。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凉、粗糙的物体。
那是一块暗沉的金属令牌,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已经磨损得十分光滑,上面刻着一个古老而复杂的螺旋状符号,正是父亲留给他的“守护者信物”。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令牌中传来,仿佛在安抚他狂躁的能量。
守护者信物……
一个尘封已久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陆尘混乱的思绪。
他猛地想起了父亲那本残破日记里的一段话,一段他当时无法理解,只是死记硬背下来的话:
“‘普罗米修斯’的火焰并非只能燃烧,它亦能歌唱。当找到正确的‘音符’,即便是最坚固的‘锁’,也会为之起舞,直至崩解。关键不在于力量的大小,而在于频率的共鸣……”
频率……共鸣……
陆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眼前这道由无数基因序列构成的光幕,再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正在被疯狂吞噬的基因源能量,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这不是一道墙,这是一首曲子!一首用基因频率写成的,杀戮的曲子!
而“犹大”,就是这首曲子的作曲家!
“李教授!”陆尘猛地通过通讯器吼道,声音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帮我接通数据库!调取我父亲所有关于‘基因源频率共振’的加密研究!快!”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李教授焦急而坚定的声音:“正在解锁!陆尘,稳住!你父亲的研究……他提到过,‘基因之源’在特定频率下能够‘共鸣’与‘瓦解’!那不是理论,是可行的!”
“我明白了!”陆尘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不再被动地承受光幕的吞噬,而是猛地抽回了右手。
光幕因为失去了“食物”,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基因序列图谱闪烁的速度更快了,像是在表达不满。
陆尘喘着粗气,将那块“守护者信物”紧紧握在左手。然后,他再次抬起了右手。
这一次,他掌心亮起的不再是狂暴的金色光焰,而是一缕极其纤细、凝练,如同蚕丝般的金色光线。这缕光线不再有灼热的温度,反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和谐的韵律感。
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都凝聚于这一点,开始精准地调控着体内基因源能量的输出频率。
一赫兹,十赫兹,一百赫兹……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能量频率错乱,就会在他体内引发灾难性的反噬。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涨红,再由涨红转为铁青,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老板!”爆熊看得心胆俱裂。
鹰眼也死死地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他看不懂陆尘在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陆尘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也极度凶险的事情。
陆尘的脑海中,父亲的研究数据如同瀑布般流过。无数复杂的公式和模型在他眼前闪现。他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和对基因源能量的本能感知,在亿万分之一的误差范围内,寻找着那个唯一的,“音符”。
“找到了!”
陆尘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金光一闪而逝。
他手中的那缕金色光线,频率在这一瞬间稳定在了某个极其精确的数值上。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爆熊和鹰眼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没有将这缕能量射向光幕,而是将它轻轻地,贴在了左手的“守护者信物”上。
嗡——!
古老的金属令牌在接触到这缕特定频率的能量后,仿佛被唤醒的巨龙,发出一声低沉悠远的嗡鸣。令牌上那个古老的螺旋符号,竟开始缓缓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这白光与陆尘手中的金光交相辉映,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玄奥的能量场。
“就是现在!”
陆尘低喝一声,握着发光的信物,再次将手按向了光幕。
这一次,没有抗拒,没有吞噬。
当那枚散发着白光和金光的信物触碰到光幕的瞬间,整个光幕猛地一滞。
紧接着,异变陡生!
光幕上那些原本狂乱闪烁的基因序列图谱,仿佛听到了君王的号令,瞬间停止了无序的跳动。它们开始以一种奇异的、优美的韵律,开始同步闪烁、重组。
那原本刺耳的能量嗡鸣声,也发生了改变。它不再是噪音,而是变成了一段段和谐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旋律。
这旋律,与陆尘体内的基因源能量,与守护者信物发出的光芒,形成了完美的共鸣!
“这……这是……”鹰眼目瞪口呆,他手中的“弑神”扫描仪这一次没有报警,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段段他从未见过的、却又无比和谐的能量波动曲线。
“它在……唱歌?”爆熊挠了挠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陆尘的表情无比凝重,他的额头上汗水如雨下。操控这种级别的能量共鸣,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天文数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这道防御系统融为一体。他能“看”到能量的流动,“听”到基因的歌唱。
他不是在用暴力破解,他是在用“钥匙”开锁!
而守护者信物,就是这把钥匙的实体。父亲的笔记,则是钥匙的使用说明书。
“给我……开!”
陆尘发出一声爆喝,将体内最后残存的基因源能量,毫无保留地通过信物,以那个完美的频率,注入了光幕的核心!
嗡——!!!
一声震彻整个地下基地的巨响传来!
但这不是爆炸声,而是共鸣达到顶点时,发出的洪钟大吕之音!
光幕上所有的基因序列图谱,在这一刻同时绽放出刺眼到无法直视的光芒!整个光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颤抖、扭曲起来。
那些流光溢彩的能量光束开始断裂、崩解!
“咔嚓……咔嚓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在爆熊和鹰眼震撼到极点的目光中,那道坚不可摧,连高能炸弹都能吞噬的终极防御光幕,从陆尘手掌接触的那个点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至整个光幕。
最终,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轻响,整道光幕,轰然解体!
它没有爆炸,而是化作亿万点璀璨的光屑,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便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空气里。
那扇刻着扭曲十字架的古老石门,终于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三人的面前。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我靠……”爆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看着那扇空荡荡的石门,又看看陆尘,眼神里充满了狂热与崇拜,“老板……你……你他妈是神吗?”
鹰眼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看着陆尘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眼神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不是神。
只是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早地,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陆建业教授的儿子,果然名不虚传。
陆尘缓缓收回手,那枚守护者信物上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恢复了古朴的样子。他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金色的光芒彻底从他身上褪去,露出了他那张苍白如金纸的脸。他的嘴唇干裂,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再次裂开,鲜血汩汩流出,身下的地面很快就被染红了一片。
破解这终极防御,对他身体的消耗,丝毫不亚于与阿尔法那场死战。
“老板!”爆熊和鹰眼同时冲了上去。
“别过来。”陆尘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给我……一个能源匣。”
鹰眼立刻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个备用能源匣递给他。
陆尘接过来,没有给自己补充能量,而是挣扎着爬到昏迷的阿尔法身边,将能源匣用一种特制的接口,强行连接在了阿尔法的后颈处。
“这是……”爆熊不解。
“给他补充能量。”陆尘喘息着,“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还有用。”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老板,我们……成功了?”爆熊看着那扇敞开的石门,还是感觉像在做梦。
“不。”陆尘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明亮,“是‘我’成功了。这扇门,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他看向两人,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决断:“你们在这里守着,处理阿尔法,并且警戒后方。里面,我一个人进去。”
“不行!”爆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太危险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我们得跟你一起进去!”
“这是命令。”陆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的力量能够应对的。你们跟进去,只会是累赘。相信我。”
鹰眼拉住了还想争辩的爆熊,他看着陆尘,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等你出来。”
陆尘没有再多说,他挣扎着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突击步枪,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尘封了无数秘密的石门。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气息。
陆尘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迈步而入,身影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爆熊和鹰眼站在门口,看着那片深邃的黑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后,黑暗中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照明系统被启动了。
一道道柔和的白光,从门后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爆熊和鹰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然。
他们将阿尔法拖到一旁,然后一左一右,守在了石门的两侧,如同两尊最忠诚的雕像,等待着他们的王者,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