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疯狂撕扯着两人的护体罡气。墨烬渊银发狂舞，将凌九幽死死护在怀中，背后凝聚的魔尊法相在乱流冲击下明灭不定，裂纹遍布。
“哼。”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刚刚强行恢复的部分力量正在急剧消耗。
凌九幽异瞳冰冷，额间那抹灰芒符文再次浮现，虽未完全激发，却散发出一股亘古、漠然的气息，竟使得周遭最狂暴的空间碎片也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左边！”她陡然厉喝。异瞳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捕捉到一线相对稳定的“脉络”。那是空间乱流中极少见的、尚未完全崩坏的古老规则路径，很可能是上古时期某位大能构建的传送通道残迹。
墨烬渊毫不迟疑，魔元爆发，抱着她悍然撞入那条“脉络”！
轰！
仿佛从滔天海啸冲入相对平缓的暗流，虽然依旧颠簸凶险，但压力骤减。墨烬渊抓住机会，疯狂吞噬周围混乱的能量补充自身，稳固摇摇欲坠的护罩。
凌九幽则全力催动异瞳，不断修正方向，规避着路径上隐藏的空间裂缝和能量陷阱。她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那嘶吼……‘牧羊人’……”她喘息着，脑海中回荡着那充满绝望与诅咒的呐喊，“它们像是在对抗，又像是在……警告后来者。”
墨烬渊血瞳幽深：“能将那般强者如同牲口般驱逐收割，这‘牧羊人’所图绝非小可。太古噬界兽，或许也只是他们放牧的‘猎犬’。”他感受着怀中女子微微的颤抖，手臂收紧，“无论如何，先活下去。”
突然，前方虚无中，一点微光亮起。
那光芒柔和却坚韧，带着一种抚平创伤、安定灵魂的奇异力量。光芒中，隐约传来空灵、悠远，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歌声，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这是……虚空鲸歌？”凌九幽一怔，想起在某个上古残卷中看到的记载。虚空鲸，生于混沌，游弋于诸天缝隙，以破碎的规则和空间能量为食，其歌声能短暂平息空间风暴，指引迷途者。它们性情温和，是混乱虚空中罕见的守护者。
光芒渐盛，一头巨大无比、半透明状的生物轮廓缓缓浮现。它形似巨鲸，通体流淌着星辰般的光泽，庞大的身躯上布满古老而玄奥的纹路，一双巨大的眼眸温和而充满智慧，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与那歌声同源的、化不开的哀伤。
它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困境，发出一声更加悠长的鲸歌。歌声过处，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变得温顺起来。一条由星光铺就的、相对稳定的通道，自它面前延伸向远方一个隐约可见的光晕漩涡——那似乎是一个世界的出口！
“它……在帮我们？”凌九幽有些难以置信。在经历太古噬界兽的恐怖和“牧羊人”的阴影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显得如此珍贵而不真实。
墨烬渊血瞳微眯，审视着那头虚空鲸。他并未放松警惕，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生路。“跟上它。”
两人化作流光，紧随在那巨大的虚空鲸之后。有鲸歌开道，路途变得顺畅无比。
然而，就在即将抵达那光晕漩涡的刹那，异变陡生！
虚空鲸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发出痛苦悲鸣！它那半透明的身体内部，陡然亮起无数密密麻麻、猩红如血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疯狂抽取着它的生命本源，并散发出与之前那猩红瞳孔同源的、令人作呕的冰冷气息！
“吼——！”
虚空鲸发出最后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咆哮，巨大的眼眸望向凌九幽和墨烬渊，充满了急切、警告，以及一丝……哀求？
下一刻，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透明，最终轰然崩解，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被那些血色符文吸收殆尽！
而吸收了虚空鲸全部能量的血色符文瞬间暴涨，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封锁了整个出口，并朝着两人笼罩而下！网上弥漫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神级！
那冰冷的、嘲弄的意志再次降临，虽未言语，却清晰传达出一个意思：**指引亦是陷阱，慈悲皆为饵料。牧羊人的牧场，从无侥幸。**
“果然是好算计！”墨烬渊血瞳彻底猩红，滔天魔焰冲天而起，强行冲击着体内更深层次的封印，“连虚空鲸这等温和生灵都被种下禁制，沦为诱杀工具！”
凌九幽眼中戾气爆闪：“想吞了我们？那就看看谁的牙口更好！”
她不再犹豫，彻底激发额间弑神符文！
嗡！
灰芒暴涨，不再仅仅是湮灭，更带着一种凌驾、审判、否定的至高意志，悍然撞向那血色符文巨网！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刺耳的侵蚀声响起。灰芒与血光疯狂互相湮灭、吞噬。血色符文剧烈颤抖，显然没想到这“猎物”竟拥有能伤害甚至克制它们的力量！
“破！”墨烬渊抓住时机，体内传来某种枷锁断裂的脆响，气息瞬间暴涨一截！他并指如刀，缠绕着本源魔元的恐怖一击狠狠斩在符文网最薄弱之处！
咔嚓！
内外夹击之下，血色符文巨网终于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走！”
两人毫不恋战，化作两道流光瞬间冲出裂口，一头扎进那光晕漩涡之中！
强大的空间撕扯力传来，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两人重重砸落在地。浓郁的草木清香和精纯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
他们似乎脱离了虚空，落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凌九幽迅速起身，异警惕地扫视四周。这里仿佛是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木遮天蔽日，远处传来阵阵不知名兽类的低沉嘶吼。
墨烬渊站在她身旁，气息已经稳定下来，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血瞳中的威严与力量感更胜往昔。他显然在最后关头又冲破了一层封印，恢复了更多实力。
暂时安全了。
但两人脸上都没有丝毫喜色。
凌九幽抬起手，指尖缠绕着一缕极其微弱、即将消散的猩红能量——那是她从破碎的符文巨网上强行剥离下来的一丝残留物。
而那缕能量，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朝着森林深处的某个方向，发出细微的、共鸣般的震颤！
与此同时，她额间的弑神符文也传来微热的感应，指向同一个方向！
墨烬渊的血瞳也骤然锐利地望向那片深邃的、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的古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