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幽洞出口,索云菲一阵惊喜!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面陡峭山崖的中段,脚下是莽莽苍苍、一望无际的原始林海!墨绿色的树冠层层叠叠,如同汹涌的波涛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线。
山风浩荡,卷起林海阵阵松涛,发出低沉而宏大的轰鸣。几只苍鹰舒展着巨大的翅膀,在碧蓝如洗的高空中盘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薄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这里,已是山的另一边!与那绝命断崖、与独孤煞和黑鹰卫的围困,彻底隔绝!
“天无绝人之路……”索云菲扶着洞口粗糙的石壁,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身体一阵虚脱般的摇晃。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然而,理智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这里只是暂时安全,独孤煞发现洞口后,绝不会轻易放弃。以他的老辣,必然会派人搜索整个山体,此地不宜久留!
她强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四周环境。洞口开在陡峭的崖壁上,下方是近乎垂直的岩壁,直接攀爬下去风险太大。左右望去,岩壁嶙峋,只有稀疏的灌木和藤蔓附着,找不到明显的路径。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索云菲深吸一口气,提运丹田内那一丝刚刚恢复的微弱真气。虽然内息紊乱,伤痛缠身,但赤凰的轻功根基仍在。她看准下方林海中一株高大古松那虬劲有力的横枝,纵身一跃!
赤色的身影如同受伤却依旧灵巧的飞燕,划破山间的清风,朝着那浓郁的绿色树冠俯冲而去。脚尖在几处突出的岩石和坚韧的藤蔓上借力轻点,几个起落,身形便已稳稳地落在那粗壮的松枝之上。
一进入林海浓密的树冠层,阳光立刻被过滤了大半,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充满了草木的清凉气息和泥土的芬芳。
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索云菲这才真正感到一丝脱离险境的松弛。
稍作喘息,她辨明方向,再次施展轻功。这一次,她不敢再走树冠高处暴露身形,而是选择在离地数丈高的树冠中层穿行。身影在浓密的枝叶间时隐时现,如同林间的精灵。每一次足尖点在富有弹性的树枝上,都尽量借力滑行,减少真气的消耗。
不知在林海中穿行了多久,阳光的方位已经明显偏西,在林间投下长长的斜影。索云菲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每一次提气都变得异常艰难。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她强撑着掠上一株格外高大的老榕树,寻了一处粗壮平稳的枝桠交汇处,背靠着主干坐了下来。浓密的枝叶将她很好地隐藏其中。她闭上眼,大口喘息,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又被林间的风吹得冰凉。
就在这时,一阵翅膀拍打空气的“扑棱棱”声由远及近。
索云菲警觉地睁开眼,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去。只见一群灰白色的鸽子,大约有二三十只,正排着不太整齐的队列,从不远处的林海上空飞过,朝着县城方向飞去。它们飞得不算高,姿态悠闲,显然是结束了白日的觅食,正赶着归巢。
鸽子……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索云菲疲惫的脑海!她在野田府的时候,常在庭院里喂食一些鸽子,其中就有一只通体雪白、唯独头顶有一小撮灰色羽毛的鸽子,格外机灵,甚至熟悉她的口哨声!而且,这只白鸽似乎曾跟着运送杂物的马车,飞到过县衙附近!
一丝渺茫的希望瞬间点燃!此时正值午后,阳光炽烈,她有伤在身,又担心独孤煞的人马可能已在回城的路上设伏或监视,贸然回城风险太大,应该先向龙文报个平安……
索云菲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强压下激动,将食指和拇指放入口中,鼓起腮帮,用力吹响了一声尖锐而独特的呼哨,这正是她平日里在野田府召唤那只白鸽的哨音!
哨音在林海上空远远荡开。
鸽群似乎受到了些许惊扰,队形微微散乱了一下,但大部分鸽子只是稍微加快了拍翅的频率,并未停留,继续向前飞去。
索云菲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吗?野外鸽群如此之多,哪有那么巧……
就在失望的阴云刚刚笼罩心头的刹那,鸽群中,一只体态略显小巧的白鸽猛地脱离了队伍!它先是有些茫然地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小小的脑袋左右转动,似乎在努力分辨哨音的方向。紧接着,它那双黑豆般的眼睛准确地锁定了索云菲藏身的大榕树!
“咕咕!”白鸽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脆的鸣叫,双翅一收,如同离弦的白色小箭,干净利落地俯冲下来,轻盈地落在了索云菲身侧的一根细枝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亲切声响。
是它!真的是那只野田府的白鸽!它头顶那撮标志性的灰色羽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瞬间淹没了索云菲!她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白鸽毫不怕生地跳上前,用喙轻轻啄了啄她的指尖,亲昵地蹭了蹭。
“小家伙……你还认得我…”索云菲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哽咽。
时间紧迫!索云菲立刻从贴身衣袋里摸索。她随身带着一些零碎物件,以备不时之需。很快,她摸出了一方素白柔软的小手帕。这手帕是她随身携带之物,中间用赤红色的丝线,精巧地绣着“平安”两字。
龙文认得这方手帕!
索云菲小心地将手帕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她示意白鸽过来,将手帕轻轻系在它纤细的脚爪上。白鸽似乎明白她的意图,乖巧地抬着脚,没有挣扎。
“好鸽子,”索云菲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白鸽光滑的羽毛,低声嘱咐,“把这个……送到县衙……找龙文大人……快去吧!”
她再次吹响了一声短促的哨音,指向县城的方向。
白鸽“咕咕”叫了两声,振翅而起,绕着索云菲盘旋了一圈,似乎在确认方向,然后双翅一振,化作一道迅疾的白影,冲破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冠,朝着县衙的方向义无反顾地疾飞而去,很快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看着白鸽消失的方向,索云菲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绷到极限的精神一旦放松,排山倒海的疲惫和伤痛便汹涌而至。此刻,她只想好好地歇息一下了……
且说南邦城里的县衙内,龙文看到了飞鸽送来的手帕,知道索云菲目前是平安的,他的心稍稍放宽了一些!但远去南境的苏青绫好几天都杳无音信,他接近一个昼夜没有合眼。方才坐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瞌睡,梦见苏青绫拿着一个青铜匣子回到他面前,醒来之后却是一场突,这不由得使他的心思飞越重重山水,飞到了那几百里之外的南境……
再说苏青绫,此时的她正在与南境王府的追兵激烈决战!她挥动长鞭打死了一个“水鬼”,但与此同时,另一个“水鬼”举起分内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
就在这生死毫厘之际,甩鞭已来不及,她紧握鞭柄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扬!鞭柄末端那颗不起眼的乌金圆头,被她灌注最后的内力,如同袖箭般脱手激射而出,直打“水鬼”面门!
这完全是搏命时的怪招,出乎意料!
“水鬼”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分水刺和苏青绫的咽喉上,哪料到还有这手?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本能地偏了一下头。
“砰!”乌金圆头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力量虽因水的阻力减弱不少,但足以让他脑中嗡然一响,眼前金星乱冒,刺出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苏青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在水中强行拧转,借着旋转之势,右腿如鞭,狠狠扫向“水鬼”支撑身体的小腿!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水中沉闷地响起。那“水鬼”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剧烈地翻滚起来,手中的分水刺也脱了手。
苏青绫看也不看,左手在水中猛地一捞,精准地抓住了那柄正在下沉的分水刺!冰冷刺骨的金属触感传来,她毫不犹豫,反手狠狠一刺!
蓝色的毒刃瞬间没入了“水鬼”的心口位置。“水鬼”的挣扎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瘫软,缓缓沉入浑浊的河底淤泥。
苏青绫再也憋不住,猛地向上蹿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混合着芦苇清气和血腥味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带来一丝清醒。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在那里,冒头了!”岸上立刻传来士兵尖锐的呼喊。紧接着,就是弓弦绷紧的“吱嘎”声和箭矢破空的厉啸……欲知后事,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