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狼那如同打量猎物般的目光,让岸野胜本就冰冷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战斗,连站着都已是奇迹。全身骨骼多处断裂,内脏受损,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吗?”饿狼嗤笑着,一步步逼近,那脚步声在寂静的荒野中如同催命的鼓点,“A级英雄,就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失望。”
岸野死死咬着牙,用那根扭曲的短棍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不能死在这里!阿力的仇,怪人协会的消息,他必须带回去!
“眼神倒是不错。”饿狼在距离岸野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随意地活动着手腕,“可惜,实力配不上这眼神。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差距吧。”
话音未落,饿狼的身影骤然模糊!
好快!
岸野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击在他的腹部!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抛飞,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意识瞬间模糊,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吞噬。
【濒死轮回,已触发。】
【剩余寿命:67年。】
【当前轮回:第1次。】
冰冷的提示再次响起,将他的意识从毁灭的边缘强行拉回。时间凝固,他看着下方那个被一击重创、濒临死亡的自己,以及那个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残忍笑意的饿狼。
差距……太大了。即使是全盛时期,他也绝非饿狼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这般重伤垂死。
时间恢复。
剧痛。黑暗。
……
【第100次轮回。】
他尝试在饿狼启动的瞬间,凭借轮回积累的“经验”提前侧移。但饿狼的速度和反应远超他的想象,轨迹微调,攻击依旧精准地命中,只是从腹部变成了胸膛,结果并无不同。
……
【第500次轮回。】
他试图利用语言拖延,或者寻找饿狼的破绽。但饿狼根本不予理会,攻击凌厉而高效,每一次都直指要害,绝不拖泥带水。
……
【第1000次轮回。】
他死了九百九十九次。每一次死亡,都让他对饿狼的攻击模式、速度、力量有更深的“记忆”。但他绝望地发现,饿狼的战斗技艺近乎完美,几乎没有明显的破绽。而且,饿狼似乎并未出全力,更像是在戏耍,每一次攻击都恰好将他打到濒死,却又留有一线生机,仿佛在欣赏他垂死挣扎的模样。
这种玩弄,比直接的杀戮更令人绝望。
【第5000次轮回。】
岸野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混乱。五千次死亡的痛苦记忆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精神彻底压垮。他看着饿狼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内心的愤怒、不甘、绝望如同岩浆般翻涌。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
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连替阿力报仇都做不到!
力量!我需要力量!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
【第8763次轮回。】
在一次次的死亡中,岸野开始不再专注于闪避或格挡。他开始疯狂地压榨自己这具残破身躯的每一分潜力,试图调动那经过数月锻炼、却依旧渺小的力量,去硬撼饿狼的攻击。
结果自然是更快的死亡。但他的意识,在无数次身体崩溃的边缘,开始捕捉到一些奇异的感觉——那是肌肉纤维断裂前最后的悲鸣,是骨骼承受极限压力时细微的震颤,是血液在血管中疯狂奔流、几近爆裂的涌动……
他似乎能“听”到身体崩溃前奏的“声音”。
……
【第次轮回。】
他开始尝试顺应这种“崩溃”。不再强行对抗饿狼那无法抵御的力量,而是在攻击及体的瞬间,引导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沿着某种特定的、极其危险的路径在体内爆发、宣泄!
这无异于自杀!每一次尝试,都让他的伤势在轮回重置前变得更加惨烈,内脏破碎,血管爆裂,甚至出现过半边身体直接炸开的恐怖景象。
但他的眼神,却在这种近乎自虐的疯狂尝试中,变得越来越亮。
……
【第次轮回。】
岸野的意识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两万多次的死亡,如同永恒的酷刑,磨损着他的灵魂。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机械般的重复。
然而,就在这一次饿狼的拳头即将再次将他胸膛洞穿的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韵律”,在他濒临彻底崩坏的身体内部产生了共鸣。
不是抵抗,不是引导,而是……共振!
以自身局部的、可控的崩坏为代价,引动体内所有潜藏的能量(包括那轮回带来的隐性提升和数月锻炼的积累),在瞬间沿着一条极其险峻的“通道”轰然爆发!
他的右臂血管瞬间寸寸碎裂,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一股远超他平时极限的、狂暴而混乱的力量,也随着这自残式的爆发,从他的拳锋倾泻而出!
“崩——!”
一声沉闷如雷、却又带着撕裂感的异响!
饿狼那原本带着戏谑笑容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他感觉到对方拳头上传来的力量,虽然依旧无法与他抗衡,却带着一种极其诡异、仿佛要从内部瓦解一切的震颤感!
“咔嚓!”
饿狼的手腕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骨裂声!他竟然被这垂死一击,震退了半步!拳头上传来的诡异力道让他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
而岸野,在挥出这一拳后,右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软软垂下,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痕,显然彻底废了。他大口大口地呕着鲜血,身体摇摇欲坠,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但他却死死地盯着饿狼,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丝难看的、混合着痛苦与一丝疯狂的笑意。
他……做到了!
【危机……未完全解除……】轮回的提示冰冷地闪烁着。
饿狼看着自己微微颤抖、传来刺痛的手腕,又看了看岸野那副凄惨却带着诡异笑意的模样,眼中的戏谑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兴奋所取代。
“有意思……真有意思!”饿狼舔了舔嘴唇,眼中的野兽光芒大盛,“临死前……居然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虽然乱七八糟,漏洞百出……但那种‘崩坏’的感觉……”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岸野的眼神如同发现了新的玩具:“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岸野喘着粗气,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他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崩……体……求……生……拳……”
话音落下,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饿狼站在原地,看着昏迷过去的岸野,又回味着刚才那一拳中蕴含的、近乎自毁却又爆发出惊人力量的奇异韵律,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狰狞而充满战意的笑容。
“崩体求生拳……呵,不错的玩具。这次,就饶你一命。等你养好了,我再慢慢‘狩猎’……”
他不再理会昏迷的岸野,转身,身影融入夜色,继续他的英雄狩猎之旅。
只留下荒野中,昏迷不醒、身体残破不堪,却在绝境中于死亡轮回里硬生生锤炼出一式禁忌拳法的岸野胜。
月光依旧惨淡,照耀着这片刚刚结束了一场跨越数万次死亡轮回的无声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