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野缓缓放下防御姿态,饿狼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压吹动了他的头发。他意识到饿狼的目标只有埼玉,自己完全被无视了。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战场废墟。
他看到假面甜心已经将自己被撕成两半的身体重新拼接起来,愈合能力惊人。但假面甜心的裤子在之前的战斗中彻底损毁了。他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不远处,猪神因消耗过大,体内储存的脂肪已燃烧殆尽。他原本肥胖如山的身躯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消瘦却意外英俊的男子。他原本宽大的裤子松垮地堆在脚边。假面甜心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动作迅速地抽走了猪神那根特制的、弹性极佳的腰带,系在自己腰间,勉强遮住了要害。猪神对此毫不在意,他正抓起附近一具怪人的尸体,大口咀嚼着,试图快速补充能量。
更远些的地方,背心尊者躺在地上。他的四肢之前已被牙龈咬断,处于濒死状态。地狱的吹雪用念动力悬浮在他身边,双手泛着微光,正在为他进行紧急治疗。超能力的光芒笼罩着背心尊者的断肢处,强行止住了血,并刺激着肌肉组织异常地、高速地再生和膨胀。当治疗结束时,背心尊者的四肢恢复了功能,但他的躯干和四肢却像充了气一样,异常地肿胀和肥胖起来,几乎撑破了他那残破的背心。背心尊者没有在意自己体型的变化,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粗壮的新手臂,然后走到一旁,深吸一口气,用那双变得肥胖但力量依旧的手臂,猛地抬起了一面倒塌的厚重墙壁,救出了被掩埋在下面的幸存者。
岸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英雄们以各种方式在绝境中生存、恢复、继续履行职责。这片战场充满了荒诞与顽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邦古和他的哥哥邦普互相搀扶着,站在一块较高的废墟上。两位老人身上都带着伤,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埼玉与饿狼战斗的方向。他们没有介入,只是静静地看着。
战场中央,埼玉和饿狼的战斗仍在继续。
饿狼发出了疯狂的咆哮,再次冲向埼玉。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融合了多种武学精髓的招式从四面八方袭向埼玉。他的拳头、踢击、肘击,每一招都足以轻易粉碎高楼,撕裂大地。
埼玉的身影在密集的攻击中闪动。他的动作看起来依旧随意,脚步移动的幅度很小,脑袋偏转的角度也恰到好处。饿狼的所有攻击,无论是直拳、摆拳、侧踢,还是刁钻的擒拿与关节技,总是以毫厘之差被埼玉避开。埼玉的双手甚至大部分时间都还插在口袋里。
饿狼的拳头擦着埼玉的光头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地面出现裂痕。他的腿鞭扫过埼玉的腰侧,却只踢中了空气,余波将远处的残垣断壁再次掀飞。
“为什么打不中?!为什么!!”饿狼的独眼充满了血丝和狂躁,攻击越发凌厉,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招式也更加狠辣,直取要害。他甚至试图用怪人化后生长出的尖锐骨刺进行突袭。
但结果依旧。
埼玉只是简单地侧身、后退、或者微微低头。饿狼那足以将龙级怪人撕碎的连续猛攻,在埼玉面前仿佛成了一场编排好的、但始终无法触及其身的表演。
偶尔,埼玉会出手。不是攻击,更像是……拍打。
当饿狼因为久攻不下而出现瞬间的僵直或气息紊乱时,埼玉会抬起手,不是用拳头,而是用手掌,或者用手指,随意地弹开饿狼攻来的拳头,或者拍开他踢来的腿。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啪!”
埼玉用手指弹开了饿狼蕴含着爆心解放拳力道的一击,饿狼的手臂被一股巨力带偏,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饿狼稳住身形,更加愤怒,再次扑上。他使出了流水岩碎拳的柔劲,试图缠绕和封锁埼玉的动作。
埼玉的手臂如同游鱼般,轻易地从饿狼的封锁中滑出,反手用手背在饿狼的手腕上磕了一下。
饿狼暴怒,旋风铁斩拳的凌厉斩击随之而出,空气被切割发出尖啸。
埼玉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精准地点在饿狼的手刀发力最薄弱处,将那凌厉的斩击轻易瓦解。
饿狼几乎要疯了。他引以为傲的、融合了众多流派、自认已达武学顶峰的技巧,在埼玉面前竟然显得如此幼稚和漏洞百出。对方甚至没有认真反击,只是在不断地躲避。
这种轻蔑,比任何猛烈的攻击都更让饿狼感到屈辱和愤怒。
饿狼放弃了所有技巧,将怪人化的力量催谷到极致,如同野兽般扑向埼玉,用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发动攻击,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埼玉依旧在闪避。他的身体在饿狼的拳影中晃动,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饿狼的拳头打在地上,炸开一个个深坑;打在空气里,激起一圈圈气浪。烟尘弥漫,碎石飞溅,战场中心仿佛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在旁人看来,这完全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饿狼在疯狂地进攻,气势骇人,招式凌厉,破坏力惊人。而埼玉则一直在被动躲闪,偶尔格挡,看起来像是被完全压制,只能勉强自保。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埼玉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呼吸平稳,甚至连身上的披风都没有多少破损。而疯狂进攻的饿狼,气息却开始变得紊乱,攻击虽然猛烈,却带着一种焦躁和无力感。
邦古看着远处的战斗,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深的震撼。他低声对身边的邦普说:“哥哥……你看出来了吗?”
邦普凝重地点点头:“啊……那小子,根本没用力。他是在……‘喂招’?不,更像是在……‘纠正’?”
邦古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他在让饿狼耗尽力气,让他看清自己的极限,以及……他道路的错误。只是这种方式……”太打击人了。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岸野也看出了端倪。埼玉老师并非不敌,而是……根本没打算认真打。他似乎只是想耗尽饿狼的力气,或者……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让饿狼明白什么。这种游刃有余,这种在毁灭性攻击中闲庭信步的姿态,比任何强大的力量展示都更让岸野感到一种深不可及的差距。
他体内那因神明馈赠而获得的新生力量,在目睹这场战斗时,仿佛也变得微不足道。他能独立击败鬼级巅峰,甚至能对龙级造成威胁,但在这种层面的“战斗”面前,他依然只是一个旁观者。
战场中心,饿狼的咆哮声已经带上了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他的攻击依旧狂暴,但节奏开始混乱。埼玉依旧在闪避,偶尔出手拍开或者弹开他的攻击,每一次接触都让饿狼的手臂一阵酸麻。
战斗还在继续。饿狼单方面地暴打着埼玉,如果那能被称为“暴打”的话。埼玉毫发无损,而饿狼的体力、精神、以及那偏执的信念,都在这场不对等的较量中,被一点点地消耗、磨蚀。
岸野站在原地,看着这超乎他理解范畴的战斗,心中那份变强的渴望,变得更加具体,也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