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木带着一脸老子今天要大出血的悲壮表情,领着自家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弟弟,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高级西餐厅。
山本太郎可不管什么优雅不优雅,他现在眼里只有菜单上那些能填补他身心创伤的菜品。
侍者递上烫金的菜单,山本太郎看都没看前面那些开胃菜、汤品,直接翻到主菜和酒水部分,手指头在上面噼里啪啦一顿点。
“这个,神户牛排,要最厚的,五分熟……不,三分熟!带血丝的那种才够劲!”
“这个,法式焗龙虾来十只!最大的!”
“这个,鹅肝来三份!要煎得焦一点!”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来两份!”
他点菜的速度之快,分量之足,让旁边训练有素的侍者都差点没跟上节奏,笔尖在点单本上飞舞。
最后,他目光锁定在酒水单上,想起了上次在巴黎花园那个让他心绞痛的数字。
顿时恶向胆边生,指着那一款看起来就很贵的红酒,对侍者说:“酒就要这个,先来两瓶!”
侍者看了一眼那瓶酒的价格,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保持了微笑:“先生,您确定要这款吗?这款酒口感比较浓郁,可能……”
“确定!非常确定!”
山本太郎大手一挥,打断了他,“就要这个!快点上!”
他看着山本一木心里恶狠狠地想:哼!让你装逼!让你吓唬我!让你撕我衣服!吃穷你!
点完菜山本太郎才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挑衅似的看着对面的哥哥。
却发现山本一木压根没看菜单,也没在意他点了什么。
老小子只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精致的餐刀,眼神带着一种……
嗯……
类似于看自家养的哈士奇终于学会了叼飞盘的那种诡异的宠爱和纵容。
这眼神让山本太郎浑身不自在,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喂,我说你这几年死哪儿去了?连个信儿都没有!爸妈应该都快急疯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着家,像话吗你?”
山本一木闻言,嗤笑一声,放下餐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弟弟:“你有啥资格说我?”
“小子,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爸妈要担心,也是担心你这个离家出走的不孝子吧?老头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古板得要死。”
“你当年跟他吵得天翻地覆,摔门而出,扬言要搞什么新极道。”
“我估计,就算你真被人打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他顶多也就是派人去给你收个尸,办个悄无声息的葬礼,免得丢了他山本家的脸。”
山本太郎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反驳。
他哥说的……好像是事实。
老头子那倔脾气,比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别扭问道:“那……爸妈他们……身体还好吧?”
“哟?这会儿知道关心了?”
山本一木挑眉,但还是回答了,“放心,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没事就念叨念叨某个不省心的小儿子。”
听到父母安好,山本太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不会回去的。至少在证明我的极道理念是正确的之前,绝对不回去!”
“极道理念?”
山本一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了摇头,“不是我看不起你老弟。”
“极道这潭水深不见底,比你想象的要复杂黑暗得多。”
“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几分小聪明和能打就能玩得转的。”
“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血腥,根本不是你这个年纪能承受的。”
“用不着你管!”
山本太郎最烦别人看不起他的事业,尤其是这个从小压他一头的哥哥,“我有我的路!你吃你的牛排,少在这说风凉话!吃完赶紧滚蛋!哦对了,记得结账!”
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山本一木被他这过河拆桥的嘴脸气笑了:“真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我大老远跑来神奈川,就是为了看看你死了没有。”
“现在看到你活蹦乱跳的,还能坑哥,我也就放心了。”
“你的消息,我会带回去给爸爸和妈妈。”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几分,露出一丝锐利:“不过在回去之前,让我这个当哥的,再帮你做点小事。”
“什么事?”
山本太郎警惕地看着他。
“黑龙会。”
山本一木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晚天气不错,“上村一树,还有他手下那几个核心干部。”
“今晚我顺手帮你清理掉,你一个学生,手上沾这些脏血不合适,也麻烦。”
“就当是重逢的礼物。”
山本太郎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清理掉?
今晚?
顺手?
他哥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得像是要去楼下便利店买包烟。
那可是黑龙会!
在神奈川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极道组织。
会长上村一树更是老奸巨猾的角色、
在他哥嘴里,怎么就跟打扫一下房间灰尘一样简单?
山本太郎看着对面哥哥那张此刻透出令人心悸寒意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这个失踪多年的哥哥,所谓的国际雇佣兵经历,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
黑暗和厉害得多。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衣着光鲜的客人们低声交谈,刀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而就在这片祥和之下,一场关乎神奈川极道格局巨变的血腥风暴,似乎即将因一顿天价晚餐后的顺手小事,而被悄然点燃。
山本太郎看着哥哥平静无波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条看似艰难坎坷的极道之路,旁边可能一直站着一位更加深不可测的不确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