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阳有接近元婴的修为,孙乔却还在金丹,即便起了杀心,只要榆阳留心助力,自然动不了言家的人。
思及此,祁玉又问了句:“那七个人,可还有家人?”
既然有榆阳护在言家,孙乔杀那些人,就只能是在外面。
否则孙乔靠近,榆阳必然醒来。
言谷在家里被欺负多年,即便想要配合孙乔把那些人引出去,怕是也不会容易,且一个接一个的失踪,很容易引起那些人警觉。
且言家主提到,还有离开的。
离开不同于失踪,是明确说过自己要走,不然便该一同归于失踪。
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旧要离开送死,就只能是有什么牵绊。
“自然是有的。”言家主言语颓丧,显然是去查过了:“我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没什么家生子,都是在当地招工。有记录的册子在,我挨着找了过去,却发现……全都人去楼空。”
对于这个结果,祁玉不是很意外,做了确定后,就换了话题:“接连出事那段时间,你在家吗?”
“……在。”
言家主声音越发苦涩。
“招工本就不是很稳定,时常会有人因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当初我刚从外面回来,岁岁寿数将尽,我心下烦躁,虽觉得奇怪,可还是没放在心上。”
祁玉沉默了半晌,叹道:“言家主,您这个儿子,找不回来了。”
言遂的身体的确拖延不得,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二儿子出城跳河失踪几天全然不知,换谁都会心死如灰。
言家主显然也心里有数,背脊越发弯了下去。
有结界在,榆阳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祁玉的到来,言家主收到消息的同时,言遂当然也收到了。
赶过来时,刚好就听到了祁玉这句话。
言遂状态比言家主状态还差,身体已经大好,脸色却格外苍白憔悴,竟不比初见时好多少。
他张了张嘴,强行勾起一抹笑,到口边的话,成了干巴巴的四个字:“公子来了。”
“想要过来问问情况。”祁玉眉头轻蹙,担忧的轻斥:“你身体刚好没几天,别又伤了身体。”
比起言家主,他与言遂的感情更好些。
“我已经筑基,身体不会再出问题。”言遂定定的看着祁玉:“公子可否告诉我们,孙前辈昨天过去是为何事?”
言家主也看了过来,激动夹杂着不安,期待裹挟着恐慌抗拒。
祁玉如实道:“来问心魔的解决之法。”
话音刚落,言遂急切的问道:“他的心魔源于我,如果我死了,他的心魔能解吗?”
“当然不能。”祁玉有些意外言遂的话:“我妻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不是敷衍孙乔的。解心魔只能靠自己,否则今日迁怒你们、来日就可能迁怒相似之人,慢慢的越发严重,直至彻底失去理智。”
言家主明显松了口气,紧盯着言遂的目光重新转到祁玉身上:“那这心魔要如何靠自己解决?”
“我也不知道。”祁玉有些无奈:“我年纪摆在这里,所见所闻终究有限,需等我妻主结束修炼了问过才知道。今天过来,是想了解缘由,方便她醒来后判断。”
他修为放在同龄人中无人可比,可实际修炼时间并不长,先有父亲留给自己的修为,后有慕珩助他破丹成婴。
“缘由……”言家主看向城西,字字艰难:“只能问孙乔了。”
孙乔帮言谷杀了那些人,自然知道言谷都经历了什么,即便不知道全部也有个大概。
慕珩特意叮嘱,绝对不能去问言谷,以免将人逼到绝境,能问的就只有孙乔一人。
可孙乔恨不得帮言谷杀了她们,她们没机会去问,只有孙乔求助的祁玉、慕珩有问出来的可能。
祁玉并没有给予回答。
言谷的仇恨太深太久,他说的十二年显然是夸张,可也绝对不会只有两三年。
长年累月,言家无一人发现,言遂身体不好,言然年纪小,言家主太忙,似乎各有各的理由。
又留了会儿,拿到两年前先后离开的那七个人的信息后,祁玉就离开了,并没有留下任何承诺。
回到自己暖和的房间,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看着外面飘飞的轻盈雪花走神许久,才收敛心神,关窗修炼。
灵修需要两人配合,慕珩还没醒,自然没办法再次灵修。
转眼又是近十天,慕珩终于从灵修中醒来。
祁玉察觉到,立刻停下修炼,迫不及待的进去问慕珩感悟到了什么天地法则。
之前顶多五六天,这次却将近半个月,若非有所感悟,不该这么久。
识海空间,他刚要开口,就见慕珩盘膝而坐,一双血眸中漫上了一层黑雾,黑雾侵蚀血色,回归黑眸。
可那黑眸并非平常的黑眸,而是盛满了危险与死寂的黑,像是能够吞噬一切生机。
看着那双眸子,祁玉下意识的往前走。
靠近后,又在回归的理智中强行停下脚步。
那样无情的双眸,看的他心颤不已,可想起慕珩触摸天地法则,又生生止住,生怕打扰到慕珩,坏了大事。
那双眸子太冷,好似是个没有任何感情之人所拥有的,他只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
他认识的慕珩,即便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眸色平静而已,除了愤怒时露出的血眸外,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冰冷的眼神。
到紫海城后,那双黑眸从平和冷静变成了温柔,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能看到其中丝丝缕缕不掩饰的情意。
熟悉了温柔含情的慕珩,这样冷漠的模样,让他也忍不住想要靠近,把那层冷漠驱散。
垂下眼眸,以最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忘记,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时,会影响到慕珩。
冷静下来,却不敢再去看慕珩的眼睛,安静等慕珩结束。
不知等了多久,温柔的声音响起:“玉儿。”
并没有多余的话,祁玉却觉得鼻子发酸,想都没想的就闪身扎进了慕珩怀里。
刚清醒的慕珩则是一头雾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